第1章能扮作我,是你的福氣
作者:糕糕不吃糕糕|發布時間:2022-05-24 04:57|字數:6522
做夢也沒想到,我,一個平平無奇的煮飯丫頭,居然要替花魁柳寧寧,嫁給東宣王。
相傳東宣王是個徹頭徹腦的紈绔子弟,整日游歡作樂不說,沒成想他越發沒有體統,竟要娶萬花樓里最有名的花魁——柳寧寧。
更沒人知道,頂著紅蓋頭,坐在紅色錦被上的人,是我。
1
紅色蓋頭將我的天地兜頭遮住,只有視線的下方,一雙黑色馬面靴緩緩走來,我緊張地攥緊手上的紅色鴛鴦繡帕,焦灼不安地等待。
紅蓋頭下,那雙黑色馬面靴一點點逼近,他漫不經心地用玉如意挑開紅蓋頭,視線里驟然不再被紅色覆蓋,我茫然地抬頭看著他。
不可否認,這是一個極其好看的人,渾身還帶著點慵懶又散漫的感覺,恍若天地間萬物,都只是他的一場游戲。
我與梁檀,在新婚夜,只說了兩句話,字字句句,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。
“王妃果真如傳言一般,堪稱絕色。”
“王爺過譽。”
我心里默默腹誹:我若當真如柳寧寧絕色,早被李媽媽逮去接客了,哪里還安穩能做個煮飯丫頭?
接著,前廳就有亂哄哄叫嚷著喝酒的聲音,他輕輕垂了垂眼,似乎是仔細看了看我,便匆匆趕往前廳。
過了會,點荷進來告訴我,王爺陪前廳客人吃酒,脫不開身。
我心里歡喜不必面對他,擔心露餡,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喜悅,點荷幫我褪下層層疊疊的喜服,我仰身躺在偌大的喜床上,快樂地來回打滾。
錦被上鋪滿了桂圓、花生、紅棗,隱隱咯得我疼,但我毫不在意,我從來沒睡過這么軟這么大的床,更沒穿過這樣好的衣服。彼時我還在想,和柳寧寧的這樁買賣,的確不虧。
而我與柳寧寧,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兩個人,相遇實在荒誕。
雖然都是在一個明月樓,但我在廚房充作煮飯丫頭。
而柳寧寧,是明月樓里最特殊最耀眼的存在。
她是連李媽媽都不敢得罪的人,柳寧寧不想接客,是沒人能強迫她的。
在別的姑娘需要用盡渾身解數,尋得個員外公子的青睞,就足以吹噓上好一會的時候,外頭那些王公貴族,世家子弟,都要為她一擲千金,能不能見到她一面,全看她心情。
她流連在煙花柳地,卻從不被此處的浮華絆腳。
她找到我的那一日,我正專心致志地在小廚房做仙草糕。
我只覺得四周突然靜悄悄的,周圍人全都退散,光線都被嚴嚴實實地擋住,而柳寧寧一身竹青繡芙蓉花柯子裙,獨自逆光而來,太陽在她身后柔和地打著光暈,襯得她整個人微微發著光,一時間竟恍若神仙妃子。
她輕輕側頭垂眼看了看我放在桌上的仙草糕,笑著看著我,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有些奇怪。
“最近喜歡做糕點嗎?”
我愣了愣,只應了句見過柳姑娘,還沒有品味出她那句話的意思,她就繼續道。
“小餅,你幫我嫁人吧。”
她就這樣清清淺淺地說出這樣的話,我連禮數都忘得一干二凈,驚得嚯一下站起身,藏在懷里做晚飯的半塊餅都掉了出來,我像看瘋子一樣看她。
她看到我反應這么大,也不惱,只是笑意更深了點。
“嫁給東宣王,做東宣王妃,從今以后,你就是柳寧寧。”
我已經顧不上疑惑她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,也顧不上欣賞她美好的容顏,我只覺得她是個瘋子,不折不扣的瘋子,生平第一次膽子這樣大,竟說了狠話。
“柳姑娘,你若不想活,不要拉著我。”
我撿起來掉在地上的半塊餅,頭也不回地準備離開。
我不過是世間茍且偷生,疲于奔命的煮飯丫頭,每天一張餅就可以養活自己,借我一百個膽子,我頂多會敢偷吃小廚房的東西,但萬萬不會敢做這樣的夢。
她站起來,在背后笑著看著我,慢悠悠開口。
“只能是你,小餅。我只是知會你一聲,不是同你商量的。若是你同意,就乖乖替我去嫁人,若是不同意,我會打暈你,送你去嫁人。”
我氣得回頭,看她風輕云淡地站在那里,輕輕搖著扇子,還是掛著微微的笑,可笑意從未到過眼底。
我氣急敗壞,卻知道我已經沒有退路。
“為什么偏偏是我?”
她搖著扇子漫不經心地笑,歪了歪腦袋,好像認真思考了一番,吐出來的話卻還是那樣頑劣。
“能扮作是我,是你的福氣。”
她見我一副兇巴巴的樣子,笑意更深了點,搖著扇子慢悠悠地安慰我。
“不必如此憂慮,小餅,我不會害你的。”
不可否認,她真是一個極好看的人,笑起來時眉眼彎彎,恍若可以融化萬物,卻像吐著毒牙的乖巧幼蛇,稍微不注意就被她算計了進去。
她靠近我時,身上有若有若無的果香,和其他姑娘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都不一樣,她身上的味道,讓我想到夏天的瓜果和流淌的泉水。
還記得那天告別時,我曾鄭重地點評過柳寧寧這個人,我對她說:“柳寧寧,你的臉就是你最好的武器。”
她不可置否地點點頭,對我的評價表示認可,卻并未多做回應,只是笑著輕輕對我說:“多保重,小餅。”
2
擔驚受怕了整整一天,我很快沉沉睡去,清早醒來時,卻發現昨夜去陪酒的梁檀,正好整無瑕地睡在我身邊。
他的睡眠極淺,聽到我醒來,接著便睜開眼睛,他微微偏過頭看我,“寧寧醒了?”
我呆滯地點了點頭,才反應過來,我現在叫柳寧寧。
梁檀看著我,似乎若有所思,“新婚第一夜,寧寧要拋棄親夫,密謀出逃嗎?”
我心里頓時警鈴大作,卻還是死鴨子嘴硬:“哪里的話,你我夫妻,本就一體,我斷不會做這樣的事。”
他的笑意更深了點,干脆在床上倚著三彩枕半坐起來,慢慢重復著我的話,“你我夫妻,本就一體,嗯……的確一體,新婚夜是我疏忽了你。”
他抓住我的手腕,寬大衣袖滑下,腕上套的好幾只鐲子明晃晃地露出來,那全是我昨夜偷偷套到腕上,以備不時之需,隨時跑路用的。
他慢條斯理地開口:“那寧寧藏這些做什么?”
我看著閃閃發亮的金手鐲,尷尬地訕笑,撓撓頭說:“忘記取下來了,嘿嘿,嘿嘿。”
一邊說著,我一邊就要手腳并用地爬走,想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,沒成想,因為動作太大,貼身藏著的幾包珠釵嘩啦啦全掉了出來,灑了滿床。
我登時動作僵硬,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樣。
他撿起一枚珠釵,舉在我眼前晃悠一下,“這些也是寧寧忘記取下的嗎?”
如果現在有銅鏡擺在我面前,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抽搐。
我默默地將散落在錦被上的珠釵全都攏好,小心翼翼地護在懷里,看著梁檀似笑非笑的樣子,咬著牙將他手里那枚珠釵也搶回來,開始睜著眼睛說胡話。
“這是……我們大婚的見證,我留起來,老了以后同你慢慢回憶。”
沒想到梁檀卻很受用,他笑瞇瞇地替我將珠釵攏好,帶我去吃早膳。
那是我在王府用的第一道正兒八經的膳食,僅僅一道早膳,就叫我見識了貴族的生活。
筍潑肉面、糖餅、和菜餅、栗子糕、咸酸、木樨湯。
這倒也都罷了,早膳宜清淡,他居然還擺上了一道小天酥。
我咬著一塊和菜餅,這塊和菜餅做得有滋有味,入口是清爽的青菜香,像是雨后的青草地,清新而自然,我想起昨日里還在啃著硬硬的面餅子,再看看手里精致的和菜餅,不由得狼吞虎咽起來。
這樣冒著時時刻刻被發現的危險,我非得犒勞犒勞肚子不可。
梁檀慢條斯理地吃著塊栗子糕,看著我在一旁風卷殘云。
我吃完了和菜餅,再去喝木樨湯,一邊喝一邊問梁檀。
“你平時吃早膳也這樣多菜嗎?”
梁檀頷首,算是回應了我。
我皺了皺眉,京城里每年都要餓死好多人,收成不好的年頭,常有人從小巷里拖出尸骸,我曾偷偷瞧過。
他們躺在地上,沒了聲息,衣衫襤褸,骨頭高高凸起,肚皮扁平得就像紙一樣貼在肚子上,嘴角殘留著黑乎乎的泥巴,有膽子大的人過去掰開他的喉嚨一看,喉嚨里還有未咽下去的泥巴。
接著周圍人便開始嘆息,說可憐喲,餓得連泥巴也要吃了。
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風,我莫名其妙地對梁檀說了句:“你真奢侈。”
說完我就開始后悔,我怎么敢在老虎頭上拔胡子,梁檀抬起眼睛看了看我,未發一言,只是將那盤小天酥推到我面前要我吃。
我自知說錯了話,不敢忤逆他,立刻埋頭吃他推過來的小天酥。
這小天酥我也會做,鹿肉羊肉大火烹炒而成,極費功夫的一道菜。
為了緩和氣氛,我朝著梁檀呵呵干笑:“這小天酥不錯哈,怎么早膳要用這么麻煩的功夫菜?”
梁檀喝了一口木樨湯,還是帶著笑看著我,但是涼意從我腳心蹭蹭往上竄,他笑瞇瞇地說:“因為我很奢侈。”
用過早膳后,他帶著我入宮拜謁皇帝和太后。
梁檀與皇帝是太后所生的同胞兄弟,但據說,太后更偏心梁檀這個小兒子多一些。
我還記得那時,我和梁檀坐在轎輦上,剛剛吃飽喝足,我隨著轎輦的晃晃悠悠昏昏欲睡,幾次都要栽到梁檀身上,往往都是快要碰到他,我都驚醒像回神一樣立刻正色坐好,再沒一會,又困得東倒西歪。
梁檀實在看不下去,就把我的腦袋按到他的懷里,本來還困得找不到北的我登時驚醒,一邊叫著:“不困了我不困了!”一邊手忙腳亂地要從他懷里爬起來。
梁檀將我的腦袋按得更緊,一只手覆在我的背上,輕輕地安撫我,說出來的卻不是那么回事,他咬牙切齒地說:“寧寧,不準再亂動了。”
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去看他的神色,他立刻把我抬起的腦袋又按下去。
但我還是看到,梁檀耳根子紅了。
奇怪,流連在煙花柳巷的東宣王,怎么這么容易耳根子紅?
他就這樣將我的腦袋護在懷里,再騰出一只手輕輕拍打我的后背,似乎要把我哄睡著,這個姿勢,讓我想起來,明月樓里有的姑娘喜歡養貓兒,冬日里將貓兒抱在懷里,一邊取暖,一邊用一只手輕輕給貓兒順毛,不一會,小貓就會舒舒服服睡著過去。
彼時我還是個粗布麻衣的煮飯丫頭,饑一頓飽一頓,那時我想,下一輩子投胎,當個富貴人家的貓兒,也遠比此生值得吧。
我不敢在梁檀懷里亂動,乖乖闔起眼,模模糊糊睡著前,隱隱約約聽到他的低喃:“睡吧,寧寧。”
轎輦晃晃悠悠,悠悠晃晃,終于四平八穩地停下。
我在夢中也不敢睡沉,像是有預感行程結束一樣醒來,又突然發現自己還躺在梁檀懷里,趕緊慌不擇路地爬起來,理了理點荷為我梳了一早上的發髻,撥正腦袋上的珠花步搖,在梁檀旁邊正襟危坐,裝作很端莊的樣子。
忍不住偷偷去瞄梁檀,卻發現他的衣襟上一片水漬。
一會可是要去見皇上和太后的,這樣豈不是失禮?
我忍不住有些嫌棄地看了看梁檀。
梁檀也隨著我的眼神的方向,垂下眼看了看衣襟上的水漬,不大不小一塊,剛好印在前懷里,幸好梁檀今日穿的是深色衣裳,故而只像前胸的衣裳那里,多了一塊不規則的深色tú案。
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,渾身還是那樣懶洋洋:“寧寧睡得真香,口水流出來都不知道。”
我難以置信,窘迫地無所適從,伸出衣袖就要給他擦擦。
轎輦早已停穩,梁檀一把抓住我,牽著我走下軟轎,附耳悄聲說:“不要擔憂,一切有我。”
我像是被吃了顆定心丸,與梁檀一同走進大殿,但是很可惜,這顆定心丸時效并不長。
太后并不在,主位上只有皇帝。
很久之后我才明白,皇城的變天,大概就是從那日開始。
皇帝雷霆手腕,從幼時就已不滿母親的處處偏心,嫉妒與自卑就像灼灼火種,甚至到他親登帝位,也沒有平息,反而愈演愈烈,逐漸呈現燎原之勢。
皇帝對外宣稱太后抱病,實則將其軟禁在壽康宮,而哪怕梁檀再假借花天酒地,營造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王爺的樣子,來讓皇帝放松對自己的警惕,皇帝都容不下他。
所以不管是流連煙花酒地,揮金如土的梁檀,還是文能安邦,武能定國的梁檀,他一個都容不下。
不管梁檀將自己喬裝成任何樣子,只要他是幼時被母親處處夸贊的小兒子,只要他是梁檀,皇帝都容不下。
借東宣王攜新王妃拜謁圣上是假,打梁檀個措手不及是真。
皇帝命梁檀去平定蠻夷叛亂,將我扣押在東宣王府,派重兵層層駐扎在王府外,擺明了是拿我當人質的意思。
而蠻夷兇狠,遠離京城,瘴氣橫生,梁檀此去,生死難料。
3
偌大的東宣王府空無一人,我和點荷搜刮掉小廚房里最后一塊肘子之后,蹲在石階上大眼對小眼,為下一頓飯發愁。
我托著下巴,看著空曠到大聲說句話就能有回音的王府,把最后一點希冀放在點荷身上:“真的找不到吃的了嗎?”
點荷學著我,也托著下巴,欲哭無淚地看著我:“小廚房里都被翻遍了。”
我摸了摸還沒有被填飽的肚子,看著高高的院墻和府門,門墻外是森嚴的皇家守兵,看押著我這個人質,以此要挾東宣王不能輕舉妄動。
其實我很想撲到門上撒潑打滾,告訴他們,你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!快放我出去!我在梁檀心里根本沒有那么重要!
可我不能,我不再叫小餅,不再是在明月樓里討生計的小丫鬟,我是正兒八經地用八抬大轎娶進來的明月樓花魁,我是柳寧寧,是東宣王妃。
守衛的態度就是皇帝的態度,分明就是讓我在這王府里自生自滅,但活人怎么會被尿憋死,我盯上了梁檀養的魚。
梁檀素日以花天酒地喬裝自己,把自己偽裝成草包王爺,宅子修繕起來也是毫不含糊。
高高低低專門用來避暑的清淺亭,才剛靠近就感覺有涼氣絲絲傳來,吹得人五臟六腑都舒暢起來。
亭子下的水池子喂著十幾尾魚,條條肥美,火紅火紅的鱗片閃著晶晶亮的光,忽又一下魚尾一搖,躲進了水里不見,只留下一圈小小的漣漪。
很久之后,我才知道點荷有每日都要做筆錄的習慣,她在這一天里十分擔憂地寫道:
景帝五年 天氣尚可
我真的很擔心,王妃會不會瘋了,她看起來什么都想吃,今日晚膳,她帶我去抓了東宣王養在清淺亭的赤鱗魚,那可是一條可值一間鋪子的極品!她烤了兩條,不愧是極品魚,真的好香啊!連帶大婚那日撒在錦被上祈求多子多福的花生、核桃、紅棗,她也抓了一捧當作點心,東宣王什么時候能回來,我真怕王妃有一天餓極了,撲上來連我也吃掉。
我摸著吃得滾圓滾圓的肚子,清點了一下清淺亭里赤鱗魚的數量,心滿意足地往回走。
整個東宣王府,活著的只怕就剩下了我和點荷,還有清涼臺里預備被我們吃掉的赤鱗魚。
夜色寒涼,彎月高懸,掛在高高的深色天幕上,有星子撲棱棱地閃著光。
點荷已經歇下,我倚在回廊的殿柱上,托著臉看著天上的彎月,有一搭沒一搭地想心事。
我什么時候才能出去?
明早吃什么?
赤鱗魚還能夠我和點荷吃幾頓?
梁檀現在好不好?
我素來是謹慎樂觀的一個人,幼時在塵埃里摸爬滾打,看人臉色度日,挨過的打比吃過的餅多,如果不謹小慎微是沒辦法活下去的。
但我又如此矛盾,信奉既來之則安之,總能苦中作樂,在草芥處境中也能尋出稀微樂趣。
剛和點荷關在東宣王府那幾天,點荷驚嘆于我的波瀾不驚,她看著我泰然自若地尋找吃食,熟練地用火折子生火,在院子里用來做景觀的大梧桐樹下,揀粗細長度適中的梧桐樹枝串魚烤魚。
彼時,點荷蹬蹬蹬跑到我身邊,一邊驚詫地看著我,一邊用力去嗅撲鼻的烤魚香氣,我指揮她不要亂跑,免得將我好不容易生起的火撲滅了。
點荷一點就透,立刻張開手臂,用寬大的袍袖的擋風,免得風力太強吹滅火苗,還輕輕晃晃袖子,帶動一點小風,好叫火生得更旺一些,魚烤得再熟一些。
那時候我怎么也沒想到,這樣一個和我整日里在王府搜刮吃食,張開手臂小心翼翼地護著烤魚的火苗,看起來不太聰明的點荷,居然是梁檀的死侍,且是唯一一個女兒身的死侍。
就像點荷不知道我是柳寧寧一樣,我也從來不會想到,這世間還會有熱愛每天寫筆錄,蹭我烤魚吃的死侍。
4
這一夜睡得并不踏實,子夜,大地沉睡,夜雨敲窗,有呼嘯的風聲在窗外刮過。
我掙扎著從暖烘烘的被窩里爬起來,去窗邊關窗,還沒等到那扇浮雕八角窗前,就只見一抹黑色的身影,像席卷夜色濃墨一般,以極大的沖力攜帶著我滾落在床上,我眼尖地看到那扇浮雕八角窗還不忘被黑影飛快地牢牢閉上。
那抹黑色身影裹挾著我,停在我與梁檀的婚床上,他穿著黑色夜行衣,披著黑色的袍子,戴著兜帽,輕輕喘息。
恐懼一瞬間沖上腦門,我摸到三彩枕下藏的一柄匕首,哆哆嗦嗦地指著那個黑影,十分沒有效力地威脅:“再過來,我就殺了你!”
這個黑影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,他伸出手,只是輕輕一掃,我卻感到似有千鈞重,手中的匕首應聲落下,砸在錦被上,半點聲音都沒發出。
我緊緊盯著他,害怕得連連后退,一直退到床頭,退無可退。
他似乎很累,很慢很慢地摘下兜帽,揭下面罩,露出了一張我無比熟悉的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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