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從青梅竹馬到相愛相殺
作者:月澤|發布時間:2022-05-25 10:09|字數:5080
1
“公主,不要!”
“那是柳貴妃養的孔雀……”
“太血腥了,奴婢不敢看。”
“哇……真香!”
我提著一只烤好的孔雀腿,牙齒一咬,狠狠地撕下一塊肉來。
對面的瑩香也吃得滿嘴流油,還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。
將這只孔雀的尸骨給埋好,我左右看了一眼,貓著身子對瑩香揮了揮手,“走,跟上。”
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截竹青色的衣角,攔住去路。
我猛然抬眼,便撞進了一雙琉璃色的瞳眸中。
淺淡色的光影中,清楚地映出我略帶慌張的模樣。
是蕭融!
眼光刺眼,被我用手遮住。
稀疏的光影中,他容顏俊美,恍若天神。
還別說,這位新朝太子長得真好看。
若不是以前我總嫌棄他娘娘腔,如今的我怕是已經做了他的新娘。
呸呸呸!
我搖了搖頭,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。
蕭融的確是太子,而我,卻是前朝的公主。
我與蕭融是定過親的,那個時候,他父親蕭太傅還是父皇倚重的大臣。
蕭融從小就生得好看,五官精致,男女莫辨。
他到宮里給皇兄做伴讀時,總愛和我玩到一起,我還將他偷偷打扮成小宮婢,帶著他走宮躥巷。
我們一起偷吃過御廚房的點心,放跑了淑妃娘娘宮里的鶯歌,把太后養的錦鯉釣出來放到井里,還將瑞王世子的蟋蟀給喂了雞。
細數我們從前的戰績,那真是雞飛狗跳。
也就是那個時候,我與蕭融結下了深刻的革命友誼。
卻沒想到,我一心當他是姐妹,他卻想娶我。
2
“太子殿下……”
瑩香一臉緊張,有種不打自招的即視感。
我真是沒臉去看,只能慢慢直起了腰,臉色臭臭地看向蕭融,紅唇噘得老高,“看什么看,沒吃過孔雀肉么?”
我這招先發制人,就是要將蕭融的氣勢給壓下去,讓他沒臉質問我。
“手上有油。”
蕭融卻沒說什么,只拉過我的手細細擦拭,他潔凈的青竹方巾上,頓時被一片油污占據。
我愣愣地看著他,一時沒有表情。
蕭融抬眼看我,話語平淡,“孔雀肉好吃?”
“……嗯,可香了。”
我不住地點頭,試探著問道:“要不,你也來點?”
于是乎,蕭融的侍衛又抓來一只孔雀,拔毛洗凈,開膛破肚,做的可比我專業多了。
蕭融將烤好的腿又遞給了我,我尷尬地搖手,“吃飽了,你自己吃。”
開什么玩笑,現在還是在柳貴妃的院子里,堂而皇之吃她養的孔雀,這鍋我可不背。
果然,不一會兒柳貴妃便帶著大隊人馬,聞風而來。
看著眼前的場景,氣得額頭青筋直跳,伸手指著我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我趕忙躲在了蕭融身后,將他推了出去,“太子讓吃的,不是我。”
東宮的侍衛都齊齊看向我,又被瑩香給挨個瞪了回去,“太子殿下做都做了,還怕人說么?”
瑩香指著其中一個方臉侍衛道:“那個侍衛大哥,就是他拔的毛,奴婢親眼看到的。”
我暗暗對著瑩香豎了豎手指,論甩鍋,咱們主仆倆的天分,可真是一脈相承。
“太子,你又要包庇懿德公主?”
柳貴妃卻似乎認定了我,嬌美的臉龐盈滿了怒火。
我在蕭融身后對著她翻了個白眼,懿德是新帝給我的封號,可我并不喜歡。
“給本宮拿下!”
柳貴妃氣得不輕,手下太監侍女卻沒敢動。
蕭融輕輕理了理衣袍,這樣簡單的動作,在他做來都極為賞心悅目。
人長得好看,就像處處都在發光。
雖然我也不差,但這些年不修邊幅,形容拖沓,我都沒臉看我自己。
再看看我的指甲縫里,還滲著剛才挖泥時的土渣。
突然,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掌,握住了我這只臟手。
我驚得打了個哆嗦,便聽蕭融對柳貴妃道:“動了貴妃娘娘的孔雀,明日兒臣自會遣人從南召再尋一對白孔雀,賠給貴妃。”
他的嗓音低沉悅耳,像是成年的老酒,聽著都醉人。
白孔雀向來是吉瑞的象征,能得一只已是稀罕,更別說一對。
但這話是蕭融說出來的,自然是一言九鼎。
柳貴妃滿肚子的怒火,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,沒處發去。
只陰陽怪氣地刺了一句,“太子倒是一心護著懿德,可她在這宮里闖下的禍事,又何止這一樁一件……若是哪天她將天捅了個窟窿,本宮看殿下如何去補?!”
“多謝貴妃娘娘提點。”
蕭融的謙和知禮滿朝皆知,太子是德行的典范,只是遇到了我這個混不吝的公主,每每都被當成了槍使。
柳貴妃冷哼一聲,又掃了我一眼,這才忿忿地轉身離去。
只是,我還不怕死地補了一句,“不知這白孔雀,是不是也一樣美味?”
柳貴妃一個踉蹌,差點摔倒。
我趕忙拉著瑩香,飛快地離開了作案現場。
有蕭融給我頂著,我有恃無恐。
3
瑩香卻還有些擔心,“公主這樣總是坑太子,會不會有一天,他真的不管咱們了?”
“不會……”
我腳步一頓,搖了搖頭。
看著天邊飄來的烏云,我也有些不確定了。
在這作死的路上,我已經越走越遠,其實我仗著的不是蕭融對我的偏愛,我只是想要早早脫離這個牢籠。
有蕭融為我擋災,新帝也就不痛不癢地斥責幾句。
所有人都說這是新帝對我的恩寵,有這份恩寵,我立所當然地被納入了行宮的出行名單。
炎炎夏日,皇城的貴人們要去山中避暑。
我記得那座行宮,還是太祖皇帝在時修建,太后還嫌那里湖泊不夠大,父皇便讓人擴建,那里有我兒時的記憶。
到了行宮后,我還住從前的那座宮殿。
門前的那顆桂花樹,是我與蕭融一起種下的。
那一年我六歲,他十歲。
桂花樹長勢很好,卻從來沒有開過花。
宮里的匠人說,這樹種下,起碼要十年以上才能開花。
而這一年,正好是第十年。
我正坐在桂花樹下發呆,蕭芊帶著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。
“去,把本公主的箱籠都搬進來,這宮殿本公主要住。”
蕭芊說這話時,目光是看向我的。
她神情倨傲,那模樣倒很像柳貴妃養的孔雀。
瑩香不服氣地站出來,“這是太子殿下讓我家公主住的。”
“前朝公主算什么公主?”
蕭芊的侍女青杏與她主子一般高傲,上前就要攥瑩香,“還不快滾出去!”
“你又算什個東西?”
我猛地站了起來,怒喝道:“瑩香,把我的十尺長刀拿來!”
十尺……
滿院皆靜,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個傻子。
瑩香這才牛皮轟轟地從腰間,抽出兩把剔骨刀,恭敬地遞上,“公主,十尺長刀縮了水,這兩把您先將就著用。”
我嘴角抽了抽,氣勢卻不減。
兩把剔骨刀指向蕭芊,兇悍道:“敢搶我的地盤,你骨頭不想要了?”
蕭芊腳下一軟,被青杏給一把扶住。
想來是以往我在宮里的兇名嚇住了她,但片刻后蕭芊又恢復過來,叉腰道:“竟敢對本公主行兇,把她給本公主拿下,往死里打!”
左右蕭融今日不在這里為我撐腰,蕭芊才敢胡來。
太監宮女想要近身擒我。
可我兩把剔骨刀舞得虎虎生威,劃爛了一個太監的袖袍,還把一個侍女的發髻給掃下一大半來,倒是將人嚇得不輕。
蕭芊拿我沒辦法,只能叫來了御林軍。
御林軍副統領羅蔚然是蕭融的好友。
一看這架式,他立馬讓人偷偷去稟報,一邊在旁邊勸架。
“兩位公主息怒,和氣生財,誰也不想惹陛下不快吧?”
羅蔚然生得英武,劍眉虎目,自有一股威勢。
可此刻他謹小慎微的模樣,卻讓人怕不起來。
蕭芊離他近,一把便抽出了他腰間的佩刀,向我擲來。
我一晃身,便躲閃開來。
又不服氣地擲出了我手中的剔骨刀。
“啊!”
蕭芊嚇得躲在了羅蔚然身后。
“哎呦!”
是大太監汪福全的尖叫聲。
一把剔骨刀被羅蔚然給踢飛。
而另一把則穩穩地扎進了,汪福全腳下的地面,他嚇得滿臉冷汗。
我猛地抬頭,便瞧見了汪福全身后站著的新帝——蕭祈蘊。
蕭祈蘊身后還跟著蕭融,見我目光向他望來,蕭融隱諱地對我搖了搖頭。
4
蕭祈蘊望向我的目光高深莫測,至今我都沒有看明白。
當年溫文爾雅的蕭太傅,是什么時候開始,生起了這奪權之心。
蕭芊哭著撲向了蕭祈蘊,細訴我的罪狀。
我梗著脖子,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,半點也沒有要道歉的認知。
汪福全急得直抹汗,小聲道:“懿德公主絕不是有意的,陛下莫怪,她只是年紀小不懂事……”
我看了汪福全一眼,他也曾是我父皇跟前的大太監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,如今蕭祈蘊卻沒把他換掉,足見在這改朝換代的過程中,汪福全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。
“兒臣還比她小上一歲呢,她怎么不知道讓兒臣。”
蕭芊哭哭啼啼地去扯蕭祈蘊的衣袖,目光又掃向蕭融,意有所指道:“莫不是仗著有太子哥哥的縱容,就無法無天了?”
蕭祈蘊的臉色沉了下來,眸中似凝聚著風雨。
我與蕭融都知道,這是他發怒前的征兆。
我眸光一亮,甚至還隱隱期盼這一刻的到來。
蕭祈蘊會不會將我賜死?
還是把我送到庵堂長伴青燈,這可都是我心里的渴求。
可蕭融卻突然站了出來,他對著蕭祈蘊深深拱手,道:“是兒臣的錯,這處宮殿原本就是懿德的住所,是兒臣私心里想為她留著,還望父皇應允。”
蕭祈蘊沉著臉沒說話。
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壓抑,周圍的人亦是大氣都不敢出。
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場帝王的博弈。
但蕭祈蘊的目光卻是越過了蕭融,深深地望向了我。
那一瞬間,我仿佛感覺到自己的咽喉被人扼住。
呼吸倏得一滯。
蕭祈蘊對我起了殺心!
我在宮里任意妄為,肆意惹禍。
蕭祈蘊看在從前的情分,或者說是看在蕭融的面子上,他都容忍了我。
今日,蕭融為我做到這等地步。
或許也讓蕭祈蘊清楚地意識到,不能再留下我了。
“陛下……”
我眸中隱隱流露出期盼,往前跨出一步。
卻不料下一刻,蕭融便握住了我的手。
他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,都隱隱泛起了紅。
連握住我手腕的力道都在加大,那眸中的警告之意,極為濃烈。
我吃痛地望向他,一時之間,腦中一片空白。
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年,埋下這顆桂花樹時,蕭融拉著我的手道:“明月,以后桂花開了,咱們要一起來看。”
“好啊。”
我吃著一塊雪花糖,嘴里還吧咂了兩下。
我瞧見蕭融拐到了樹后,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做了些什么。
后來,隨著這顆桂花樹日漸長得粗壯。
我終于發現,當年他在樹后,刻下了兩個牽著手的娃娃。
他刻得極好,似乎還計算過隨著樹干長成后,人形被拉伸的弧度。
就像時光在慢慢刻畫,我們也在漸漸長大。
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人形中間卻突兀地長了個樹結。
就像我與他之間無形的溝壑,將彼此隔開,終成天塹。
5
這是蕭融第一次對我發火。
所有人都離開后,他將我抵在了樹后。
幽冷的竹香瞬間襲近,我全身都繃緊了。
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,眸中有隱忍的怒氣,琉璃色的眸子淺淡得像是水里的波光。
“你想干嘛?”
我推了蕭融一把,可從前單薄的少年,已經變得挺拔勁瘦。
手指碰到他胸前,能夠感覺到力量下繃緊的肌肉,結實而挺闊。
我沒想到蕭融竟然那么有料。
再對上他俊美的容顏,我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。
我已經不是那個驕傲的小公主,我只是個階下囚。
我沒推動蕭融,反被他伸手掐住了下頜,我不得不抬頭與他對視。
“……想死是嗎?”
蕭融磨了磨牙,他有兩顆尖利的虎牙。
笑的時候,陽光細碎,盈滿心田。
可自從新帝登基后,我再也沒看到他笑過。
“是,我早就不想活了!”
我梗著脖子看向蕭融,像頭憤怒的小牛。
順勢還將頭頂在他胸口,可是我頂不動。
蕭融按住了我的頭,然后用力將我圈緊。
我覺得他是想將我給勒死。
可是半晌后,我都沒有要窒息的感覺。
蕭融放開了我,他退后半步,在光影下靜靜地看著我,眸中帶著苦澀,“明月,你的刺不僅扎傷了別人,也刺向了你自己。”
說完這話,他衣袍一擺,轉身離去。
我看著他的背影,怔怔得回不過神來。
瑩香小心翼翼地摸了回來,見到我時,卻滿臉驚訝,“公主,你怎么哭了?”
我伸手一摸,不知道什么時候,淚水竟是爬滿了臉龐。
被我倔強地伸手一抹,“誰哭了,不就是沙子吹進了眼睛。”
蕭融走后,也沒人再和我搶這殿宇。
想來是蕭祈蘊默許了,蕭芊也沒來找我鬧騰。
直到有一日,我被人騙到了湖中一塊嶼石上。
看著漸漸遠去的船只,我愣是沒明白,我就這么被騙了?
天色漸漸暗了下來,我看著四周的湖水,遙遙地看不到岸。
這湖被我父皇擴建過,若不是知道它是湖,怕還以為這是海呢。
我盤腿坐在嶼石上,靜靜地等待日落。
心里想的卻是昨兒烤的小鳥蛋,別說,還真香。
摸了摸我空空如也的小腹,我很后悔上船的時候,沒將中午未吃完的點心打包帶上。
定是蕭芊讓人將我騙來的。
瑩香還不知道我去了哪里,該著急了吧?
夜里風涼,還下起了雨。
從細雨漸漸變成瓢潑大雨,我孤零零地縮在嶼石的中央,仿佛被全世界拋棄。
蕭融說得對,我全身都背著鎧甲,帶著尖刺。
我在向別人釋放著我的怒意,但我的內心卻更加痛苦。
我不知道我為什么還要活著。
看著湖水漫過嶼石。
等著水沒過我的腳背時,那浸涼的濕意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。
從來沒有一刻,我覺得死亡離我如此之近。
可我沒有動,水越來越多。
淹沒我的膝蓋,漫上我的肩膀,只差一刻,便能將我沒頂。
嶼石已經快站不住了。
我踮著腳尖,仰著頭,每呼吸一口空氣,都會將雨水吸進肺里。
我被嗆得咳嗽。
終于,一個浪頭打來,我徹底被湖水淹沒。
只是在落入水里的那一刻,模糊中,我似乎瞧見一艘小船急速而來。
隨著我的沒頂,一個人影也“撲通”跳了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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