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車禍，我成了植物人。

　　昏迷兩年，男友對我不離不棄。

　　但我卻不敢讓他知道我醒了。

　　因為，我恢復意識以來，腦海中就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我。

　　“千萬不要讓他知道你醒了！千萬不要！”

　　起初，我只當這道聲音是我蘇醒后，出現的幻聽。

　　直到讓我唯一有記憶的男友，坐在我的床前。

　　他的手指摩挲著我的手掌，在我耳邊輕柔地講著故事。

　　他說：“我就這樣把她的身體，分尸后放進高壓鍋?！?/p>

　　“你猜，手指、腳趾和頭這些部分怎么辦呢？”

　　我被他手指被他撫摸過的地方，汗毛豎起。

　　這時，我才知道腦海中的聲音，并不是無的放矢。

　　因為從恢復意識的第一天，腦海中的聲音除了告訴我。

　　“千萬不要讓他知道你醒了！”

　　還有一句就是“他是個殺人犯！”

　　我害怕極了。

　　從那以后，每當男友到來時，我的后背都會被冷汗浸濕。

　　我不知道該怎么辦。

　　只能繼續假裝植物人。

　　我本以為這很簡單。

　　兩年的臥床，讓我肌肉本身就有些萎縮。

　　只要我不亂動，男友就不會發現吧？

　　但是，我卻忽略了醫生。

　　以及我身上各式各樣精密的儀器。

　　這天，醫生告訴男友，我快要醒了，讓他再多和我說說原來的事。

　　因為剛蘇醒時，記憶可能會發生混亂。

　　記憶會混亂嗎？

　　我偷偷瞇著眼，看著男友高興的手舞足蹈。

　　那高興的樣子真不像裝的。

　　是我誤會男友了嗎？

　　其實那些恐怖的故事和腦海中的話，都是我蘇醒后記憶混亂產生的幻聽？

　　之后的每一天，男友依然在我的床前，給我講著故事。

　　內容都是我們相識，相知，相戀的過程。

　　還有他對我的愛意。

　　我聽后，心跳得飛快。

　　忍不住想要握緊他的手。

　　告訴他，我醒了。

　　只是每每這時，我都會想起男友之前講述的那些恐怖故事。

　　以及腦海中那句提示。

　　“千萬不要告訴他你醒了！千萬不要！”

　　就這樣僵持了半個月。

　　醫生在月初查房后，告訴男友，我的數據有些奇怪。

　　按照數據，我應該早就醒了。

　　醫生建議，或許可以對我增加一些刺激性的手段。

　　我瞇著眼睛，隱約看見男友射過來的目光。

　　充滿了探究和冰冷的審視。

　　我袖中的手抓緊了床單。

　　手心都開始微微發潮。

　　醫生會再用什么手段來刺激我醒來？

　　萬一讓男友知道我早就醒了，會怎么樣？

　　我心亂如麻。

　　耳邊好像都能聽到自己慌亂的心跳。

　　良久，我等到男友對我的宣判。

　　他說，不用，讓我自然醒來就好。

　　與此同時，那一絲讓我慌亂的目光也在這時移開了。

　　我松了口氣。

　　給我思考的時間又多了些。

　　只是下一秒，他的話讓又我的心揪了起來。

　　他說：“讓我帶她回家吧！”

　　就這樣，我來到了這座小別墅。

　　一進屋子，就有種熟悉的壓抑感迎面撲來。

　　我的心開始躁動不安，心跳也變的更快。

　　宋翊拿起我的手，好像在看我手上戴著的，反映心跳的手表。

　　“心跳好快，果然你還記得這個地方是嗎？”

　　他低聲說著。

　　“我卻并不想你回到這里，其實，你一輩子不醒來，也挺好。”

　　他溫柔的貼著我的耳朵，輕柔地吐出這句惡毒的話。

　　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，后背也慢慢陰出冷汗。

　　他真的有問題！

　　可是我清醒的這段時間并沒有其他親人來過。

　　我到底是誰？

　　我要怎么辦？

　　我應該去哪里？

　　我心里慌亂的不行。

　　因為心跳過快，他的手機接到了手表傳來的報警。

　　他輕“咦！”出聲。

　　他扶著我，靠在他的身上，輕輕拍著我的背。

　　在我耳邊說著。

　　“這么喜歡這里嗎？心跳的好快，你要醒了嗎？”

　　他的話如一盆涼水，讓我從慌亂中清醒過來。

　　我還不能醒！

　　我努力平復著心情。

　　心速終于慢慢降了下去。

　　半晌，他才將我放在床上，掖好被角，起身出了屋。

　　腳步聲越來越遠，直到完全聽不見。

　　我這才敢慢慢睜開了眼睛。

　　只是一瞬間，我的眼睛就瞪的很大。

　　我用力地抓緊床單，不讓自己驚嚇出聲。

　　沒錯，就是驚嚇。

　　粉藍色的屋子里，一張張兇殺現場的照片，整整齊齊的釘在墻上。

　　這些人全是女子，全部被殘忍的分尸。

　　甚至還有宋翊動手分尸的樣子！

　　我真是沒想到，在自己面前溫文爾雅的男友，居然真的是個變態！

　　真的是會殺人分尸的那種！

　　這時，臥室的門突然打開，宋翊走了進來。

　　而此時，我的眼睛還沒有閉上！

　　他慢慢逼近。

　　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陣陣響聲，響聲由遠及近。

　　一下下仿佛敲在我的耳膜上。

　　我努力睜著眼睛，控制著不去眨眼。

　　裝著眼神呆滯的模樣。

　　他來到我身前，慢慢俯下身。

　　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，眼睛緊盯著我。

　　“這又是無意識的反應嗎？”他喃喃道。

　　半晌，沒有發現端倪的他，才慢慢起身。

　　“差點忘了，要把墻上的這些拆下來，要不然，嫣嫣看到就不好了?！?/p>

　　我就這樣看著他將墻上的照片一張張收起來。

　　他時不時還會試探性的回頭看我。

　　我裝的很辛苦。

　　心里很害怕。

　　等他全部收完，他又來到了我的身邊，繼續審視著我。

　　靜謐的環境中，我仿佛能聽到自己不平穩的心跳。

　　我眼睛已經變得十分干澀。

　　我好想眨眼。

　　事實上我也這樣做了。

　　他看見我眨眼的瞬間，就驟然起身，睜大了眼睛緊緊盯著我！

　　平日里溫文爾雅的模樣，此時我卻覺得癲狂的嚇人。

　　“嫣嫣，能聽到我說什么嗎？”

　　他語調輕柔，眸底卻是我不懂的復雜。

　　見我沒有反應，他又拿手機燈照了照我的眼睛。

　　我的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，只能看到那個白色的圓形。

　　我覺得我裝不下去了。

　　就在我要放棄時，樓下傳來了聲音。

　　“砰！”

　　“砰！砰！”

　　一聲聲悶響在樓下傳來，還伴隨著陣陣嘶啞的喊叫。

　　這聲音打斷了宋翊進一步的試探。

　　“該死！”

　　他皺著眉頭。

　　顯然對這聲音很是厭煩，低聲咒罵著。

　　我的后背已經完全濕透了。

　　他走后，我像溺水的人突然上岸，癱軟在床上。

　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。

　　這時，他好像已經走到了樓下。

　　下面傳來窸窸窣窣，類似鐵鏈摩擦的聲音。

　　我猜這個屋里應該還有活物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。

　　到了晚上，宋翊躺在我的身旁，擁我入眠。

　　這是我醒來后，我們第一次同床。

　　我以為，我會害怕的睡不著，卻不想當晚睡的十分香甜。

　　次日一早，他帶回來一個女人。

　　“這兩日照顧好她，薪酬翻倍?！?/p>

　　女子高興的嬌聲答應，殷勤的過來為我擦拭身體。

　　那嬌俏嗲嗲的聲音，讓我忍不住想要微微瞇眼看看她。

　　她長得應該不錯，朦朧的視線中，顯現出她妖嬈的身段。

　　她手法嫻熟的擦拭著我的胳膊。

　　甜膩的香氣，一陣陣鉆進我的鼻腔，熏的我想要皺眉。

　　她一邊擦拭著，一邊舔著臉給宋翊說話。

　　在擦拭我另一邊手臂時，并沒有來到床的另一側。

　　而是就這樣探著身子擦著。

　　她的領口很大。

　　寬大的領口垂下，蹭的我鼻子有些癢。

　　她想勾引宋翊。

　　這是我對她的總結。

　　只是不知道，她要是知道宋翊是個變態殺人狂。

　　會不會害怕？

　　宋翊視而不見。

　　在一旁握著我的手，說最近要出差一兩天，讓我等他回來。

　　隨后就對著女人說道：“翠玲是吧，一定要照顧好她！”

　　“還有，地下室有一只前房主留下的藏獒，十分兇殘！千萬不要進去！”

　　翠玲連忙點頭答應。

　　宋翊拿了行李離開。

　　他前腳一走，翠玲就變了臉。

　　她將毛巾往我身上一甩，毫無忌憚的在陽臺打起來電話。

　　“對啊，這家條件真不錯！就是男的不好上鉤的樣子！”

　　“那是，沒我勾不到的男人！”

　　“現在就有空啊！”

　　我聽著著她的腳步聲漸遠，心里一陣激動。

　　我得機會來了！

　　我慢慢起身，常年沒有下過床的我，腿有點發軟。

　　我扶著床邊，慢慢來到了陽臺。

　　打量著小樓周圍的環境。

　　這里感覺是一個人氣不旺的別墅區。

　　樓間距很大。

　　人很少。

　　我現在的身體狀態，是絕對跑不出去這個別墅區的。

　　我有些低落，又拖著身體下了樓。

　　那個地下室，真是有只藏獒嗎？

　　我拉了拉地下室的門。

　　門被鎖上了，上面還掛著鐵鏈。

　　里面是什么東西？需要被這樣關著？

　　我記得那個嘶啞的聲音，不像是狗！

　　我趴在門上聽了半天，里面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。

　　怎么才能進去呢？

　　這想法剛出，我腦海中就得到了提示。

　　“花園，東邊花架下有鑰匙！”

　　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會這么想。

　　除了這條突然冒出來的提示，我還是沒有想起其他的事。

　　但是，我真的找到了鑰匙。

　　我哆嗦著拿著鑰匙，一個個嘗試。

　　因為緊張，鎖眼每個都插的不是很順利。

　　終于，地下室的門打開了。

　　我眼前出現了一條被黑暗吞噬的樓梯。

　　深吸了好幾口氣，我才敢慢慢扶著墻走下去。

　　越往下，腥臭難聞的味道就越來越大。

　　熏的我忍不住閉了閉眼睛。

　　四周的墻壁和腳下的臺階也變得有些黏膩。

　　而此時，樓梯沒有了。

　　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小門。

　　難聞的氣味肆無忌憚的包圍了我。

　　眼睛已經被熏的流出來眼淚。

　　這味道，像極了病房里無人照顧的植物人病友。

　　因失禁而散發出的惡臭。

　　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。

　　手表不斷提示著我心速過快，但我已經無暇顧及。

　　我只想知道。

　　這種環境中會有什么？真的有人嗎？

　　我繼續向前，推開了地下室甬道的那道小門。

　　開門的瞬間，我感覺自己像是從奈何橋直接到達了地獄！

　　昏暗的小房子里，房頂亮著一盞黃色的小燈。

　　四周彌漫著腥臭中還夾雜著明顯的血腥味。

　　墻上掛著各種管制刀具，皮鞭，麻繩等。

　　上面布滿暗黑色的痕跡，分不清是銹跡，還是干涸的血漬。

　　小燈的下方，是一張寬大的鐵皮床。

　　床頭掛著一個水管，接在墻上的水龍頭上。

　　地上由中間開始，挖了幾條類似水槽的小溝。

　　直通左后方的排水口。

　　水槽里還能看到干涸的褐色。

　　我腦海中浮現出看到的那幾張分尸的照片。

　　這就是宋翊分尸的地方！

　　只是，怎么這么安靜？

　　我扶著墻邊，慢慢往里走。

　　鐵床的后面是一個大鐵籠。

　　我仔細看著的辨認著墻角，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。

　　好久我才敢確定那是個人。

　　那人被鐵鏈拴著，蓋著臟兮兮的毯子。

　　粘黏成塊的頭發從毯子里冒出一段。

　　若不是還能看出微弱的起伏，我很難相信這是個活人。

　　“能，能聽到我說話嗎？”

　　我不敢確定的詢問著。

　　她應該是被下了藥，在那毫無反應。

　　我踟躕了下，拖著身體拿起一旁的小桶接了水。

　　朝她潑了下去。

　　這才讓她有了反映。

　　一雙惶恐不安的眸子從毯子下面抬起。

　　下一刻在看到我之后，立刻嘶啞著尖叫起來！

　　接著，她朝著我，一下下有力的撞擊著籠子。

　　這時我才發現，她的嘴里已經沒有了舌頭。

　　口腔里黑洞洞的。

　　那披頭散發的癲狂模樣，讓我頭皮發麻。

　　我努力勸說她安靜下來。

　　幸好，她的神智好像還沒有大問題。

　　這對我來說簡直太棒了！

　　只是她對我好像很有敵意。

　　“我也是被他抓來的?！?/p>

　　“我失憶了，他說是我的男朋友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在我溫柔的敘述下，她瞇著眼睛死死盯著我。

　　好像在判斷我說的真假。

　　“我可能有鑰匙，我們可以合作！”

　　“我把你放出來，你出去報警救我！好不好？”

　　這是我看到她撞籠子時，突然閃過的念頭。

　　她的體力比我好多了，應該可以逃出去！

　　她黑黢黢的眼睛盯了我好久。

　　才慢慢點了頭。

　　達成共識后，我拿著手里的鑰匙一個個試著鎖眼。

　　“你出去后就往山下跑！”

　　“一定要報警回來救我??！”

　　她重重的點頭，隨著她的動作，身上的鐵鏈發出窸窣的聲音。

　　我有些不安的抬頭看她。

　　她正一瞬不移地盯著我。

　　這時的她靠的我很近。

　　她站在籠子邊上。

　　臟兮兮的臉上，狂熱的目光看的我心里發寒。

　　不知為何，我總覺得她眼神里有一絲怨毒。

　　她的目光移到我手中的鑰匙上。

　　嘴里發出嘶啞的吼聲，好像在催促我快點找鑰匙。

　　“你，你不會跑出去不管我吧？”

　　她情緒更加激動起來，搖著頭，雙手晃著鐵籠子。

　　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掉了手中的鑰匙。

　　她見狀也安靜了下來。

　　沖我努力笑了笑。

　　只是那模樣讓我感覺更害怕。

　　我忐忑地拿起鑰匙，繼續試著。

　　我這身體不做康復訓練，是不可能自己逃走的了。

　　希望她能信守承諾帶我出去吧！

　　“啪嗒！”

　　籠子上的鎖，終于開了！

　　我的手掌已經滿是汗水。

　　心跳的又有些快，這次是激動！

　　她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。

　　她沖我投來感激的眼神。

　　樣子比剛才正常多了，我竟覺得她五官其實是很好看的。

　　她抬了抬胳膊，示意我替她解開手上的鐵鏈。

　　我點點頭，走進籠子，開始繼續試著鑰匙。

　　周圍突然變得很靜，只能聽到我不斷試鑰匙的聲音。

　　我倆都下意識的將呼吸聲都放低了。

　　這是決定我們能不能逃出去的時候了！

　　希望這些要是中能有鐵鏈的鑰匙！

　　鑰匙一個個的放下，我的頭上也出現了細汗。

　　扣住手腕的鐵塊不同于其他鐵鏈的顏色。

　　仿佛是新換的。

　　可以模模糊糊映照出來人影。

　　昏暗的燈光下，散發著寒光。

　　這時，我好像看見上面的人影，抬起了手。

　　身邊也響起了熟悉的鐵鏈聲。

　　下一秒我只覺脖子一涼。

　　那鐵鏈就套在了我的脖子上！

　　鑰匙掉在了地上。

　　我用手用力掰扯著她的手。

　　她卻毫不在意，嘴里發出癲狂的嘶啞聲。

　　我感覺那聲音是再笑！

　　只是我不明白，她為什么突然對我發難？

　　她更用力地勒緊我！

　　我的腳都離開了地面。

　　我張大嘴巴，想要呼吸空氣，卻怎么也不能將空氣吸進身體。

　　相反，我的舌頭仿佛變得很大，一點點想從我的口中出來。

　　我只感覺腦袋都在充血。

　　慢慢的，我的耳邊連她的笑聲都聽不清了。

　　只有耳鳴聲包圍著我。

　　我這時才明白自己做了件蠢事。

　　一個被迫害囚禁多年的人，我居然覺得她是清醒的！

　　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。

　　我的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。

　　眼前快速的閃過走馬燈似的畫面。

　　我想我快死了。

　　就在意識馬上就要模糊的瞬間。

　　“砰！”的一聲悶響傳來！

　　身后的人緩緩的倒下，空氣剎那間進入了我的肺部。

　　我的頭還有些難受，只能癱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喘著氣。

　　應該是翠玲回來了，我雖然不喜歡她，但這次真是多虧了她！

　　她好像也被嚇到了，在我身后久久沒有反應。

　　良久，緩過勁來的我才慢慢回過頭，準備向她道謝。

　　只是下一秒，借著昏暗的燈光，我就看到了讓我尖叫的一幕！

　　宋翊站在籠子的門口。

　　蒼白的手里還拿著一根閃著寒光的鐵棍。

　　棍子的頭部，赫然是一些血跡！

　　“你果然已經醒了?！?/p>

　　平淡的陳述句從他口中吐出。

　　我這才知道他早就懷疑我是裝的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