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認真的？”

帝都是我和顧西澤相遇相識的地方。但我并不是帝都人，只是父親在帝都工作。高中畢業父親死后，我再也沒回過帝都。

顧西澤卻是血統純正的帝都人。不僅如此，在帝都，顧家一直是強大又神秘的存在。

顧家老宅在中心城區的保留地段，往上追溯就是皇親國戚一條街。

我跟著顧西澤去過一次顧家，從里到外都透露著古典但陰森的氣息，很難想象里面的人掌握著當今發展最為現代化的顧氏集團。

聽到我難掩驚訝的話語，顧西澤倒是一臉坦然：“真的。費用之類不用操心，你只說愿不愿意就好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我面露猶豫。

見狀，顧西澤說：“你不喜歡的話我們也可以去其他城市。”

“我們？”我捕捉到關鍵詞。

“對啊，我們……”顧西澤下意識地點頭，然后愣了一下。

半晌，顧西澤垂眸道：“菲菲，讓我照顧你好嗎？就算你不想原諒我，也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？”

我看著他，悶悶地說：“……不是的西澤，我哪都去不了。”

“為什么？”

“因為我已經死了啊。”這是我們都在避免提到的事實。

無論是在法律上還是醫學上，我都死了。一具尸體怎么可以亂跑。

我轉頭，對顧西澤說：“西澤……”你不應該和我糾纏在一起。

他捂住我的嘴不讓我說完。

顧西澤的語氣里竟然有些祈求的味道：“別趕我走。”

“我不是要趕你。”我說。“可是我們這算什么呢？”

顧西澤說：“我們復合好不好？或者至少，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。”

雖然很沒出息，但必須承認這句話我死前一直很想聽到。

我又想哭了。

“我不要。”我推了他一下，“當初是你說要分手的。你還沒給我一個解釋呢。”

“我錯了。”顧西澤頓了一下，“但是，當時好像是你先說分手的。”

我噎住。

“我那是氣話！你說的可是認真的！”

顧西澤認錯：“是我不好。”

他低著頭，我垂眸就能看到他柔軟的發旋，發間竟然有幾根白發。

我突然不想質問他了，我相信他的不告而別一定有自己的原因。

但是，我還是不能答應顧西澤。

“原諒你了。”我說，“但是我們還是不要復合了。”

顧西澤被我的爽快驚了一瞬，然后整個人散發出極低落的氣息。

“為什么？”

我往后退開半步，攤了攤手，整個人以一種毫無保留的姿態展現在他眼前。

一個如假包換的死人。

沒有呼吸，沒有心跳，還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么其他的變化。比如電影里的喪尸，潛伏期過后就開始亂咬人。

顧西澤只默了片刻，重新擠出一個笑：“沒關系啊，我不在乎。”

“我在乎。”

顧西澤裝可憐：“菲菲是嫌棄我瞎了一只眼睛，不喜歡我了么？”

我氣結：“顧西澤！你明知道不是這樣。”

他似乎也意識到不該拿眼睛說事，不安地絞著手：“菲菲，我……”

就算我不發狂，也不吃人不喝血。我這樣莫名其妙地活著，也隨時可能死掉。到時候顧西澤面對的，就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尸體。

顧西澤根本沒他說的那么不堪，我很清楚，即使他瞎了一只眼睛，也是無數女人趨之若鶩的存在。

他不應該選擇我。如此不祥，如此詭異的存在。

我語序混亂地把我的想法說給顧西澤聽。

還沒說完他就再次抱住了我。

“不，不會有別人。”他篤定地說，“你也不會‘死掉’。”

我的心底浮起一絲疑惑，但很快就被顧西澤的話轉移了注意力。

他用力地攥住我的手，然后說：“安市！要不我們就去安市吧，那里沒有人認識我們。以前你不是說以后想去安市嗎？”

“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嗎？”

“好不好？你喜歡安市嗎？”

他一手在我的腰上，一手摸著我的頭，面露懇求。

“……好吧。”

這就是我跟顧西澤的相處模式。

沿襲自中學時代的，畸形但改不過來。

其實我們也都很清楚，除了依靠他，我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