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是個生活在曼谷的賞金獵人。

　　你以為我是那種拿著槍到處突突，動不動抓捕壞蛋拯救世界的神探？

　　錯了。

　　我就是一條狗，聞著目標的氣味一路找過去，靠著雇主的打賞過活。

　　有一次我遭遇危險進了醫院，怎么也想不起來事發的原因和過程。傷愈后，有個雇主找上門來，許諾了一大筆錢尋人。

　　我以為我的好日子來了，沒成想，這才是噩夢的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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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半年前，我被送進醫院，小腿骨折，肋骨斷了七根，多處組織挫傷。據說我是在一個工地被發現的，疑似從高處墜落，摔在一個沙坑里，緩沖了一下，撿了條命。

　　我醒來后，怎么也想不起曾經發生的事，之前一個月的記憶一片空白，像紙上的字被人用橡皮擦了個干凈。

　　渾渾噩噩地在醫院躺了六個月，我在麻藥的昏沉和清醒后的疼痛中反復掙扎。

　　半年后，醫生通知我出院的那天，有個步履蹣跚的陌生老頭來找我。

　　“你是……胡思諾先生？”老頭問。

　　“你哪位？”

　　老頭說是從報紙上知道我在哪兒的。他說他姓許，泰籍華裔，想委托我調查一個人的行蹤。

　　也對，我那間私人調查社的房子恐怕早就被房東收掉了，在我找到新住處前，他只能在醫院找到我。

　　“調查誰？”

　　“帕米。”

　　這個名字一在我耳邊響起，就像電流終于沖開接觸不良的導線，滅了許久的燈突然亮起。帕米？這名字好熟悉。

　　許老頭遞給我一張報紙，標題漆黑，直刻進我的大腦。

　　“人氣網紅帕米疑涉旁氏騙局，暴雷后與丈夫雙雙失蹤。”

　　我展開報紙讀下去。

　　帕米，泰國近年的超百萬粉絲美女網紅，因涉嫌金融詐騙被司法部特別調查局通緝。文字旁配著一張帕米的照片，苗條漂亮的臉上，透著一絲風塵味。

　　報紙上說，帕米來自一個富裕的家庭，母親曾經在芭提雅經營一家旅游飯店。后破產，經濟情況急轉直下。帕米26歲時，在網絡視頻平臺教人跳舞，擁有超過80萬粉絲。

　　然而從去年婚后開始，帕米的網上風格突變，稱其已轉型為投資達人，不斷給粉絲洗腦，說找到了發財致富的快捷通道，不停貼出金融投資交易成功的截圖。

　　今年年初，帕米開始說服粉絲加入她的投資行列，稱自己的很多明星朋友都參與了投資，并曬出對話、交易和收益截圖。

　　她在網上設立了一個超短線項目，只要把錢存進指定的賬戶，十五分鐘后即可有5 ％左右的投資利潤。此項目吸引了大量粉絲，所有投資的粉絲成功收到回報資金。

　　之后帕米以交易過于頻繁遭到監管為由關閉了這個項目，并稱正在開啟另外一個短期高回報項目，承諾三個月的回報率為25 ％，六個月為30 ％，十二個月為35 ％，并每月支付回報。

　　數名粉絲投資者，將超過八千萬泰銖的資金存入帕米指定的賬戶。更有無數粉絲投入數萬至數十萬泰銖。

　　然而四個月后，開始有粉絲投訴，稱沒有按約定獲得回報。又過了一個月，帕米在社交媒體上聲稱，項目合作方有人私下操作造成巨大虧損，她自己也損失超過五千萬泰銖。她說正在積極籌措資金退股，請粉絲們不要起訴，否則她將無法還錢。

　　有目擊者說，她已經和丈夫攜款逃往馬來西亞。然而移民局內部爆料者稱，帕米的出境記錄顯示她還在泰國。

　　泰國刑事法院透露，帕米已經合法地改了三次名字。她現在的法定名字是“蘇差妲·蘇帕察”，以前的名字是“梨·孔察”或“帕米·孔察”。

　　我看完報道，問許老頭：“警察怎么說？”

　　“我報警已經半年多了，警方說找不到人。我聽說，”他費力地移動身體貼近我，“有銀行高層涉案，他們財團給了警方壓力想將案子壓下去。”

　　“只要能找到人在哪兒就行，是嗎？”我抖了抖報紙。

　　“是的。只要能有她的確切行蹤和照片，我們就愿意付錢。”許老頭拿出一張銀行卡，說里面是多個受害者集資的調查費，有一百萬泰銖。

　　我正準備伸手，許老頭往回一收，“你……答應了？有把握嗎？”

　　馬上要出院的我，口袋里只有醫院的賬單，我還有什么選擇嗎？

　　“當然。”

　　我奪過那張銀行卡，牽扯著肋骨上的傷，疼得差點喊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