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人生至暗時刻
作者:流螢|發布時間:2022-10-24 03:01|字數:5086
我做了個夢。
追債的人將我的房子點著了,我在大火里哭喊,他們在門外大笑。
電話聲驟然響起,我被驚醒,一身冷汗。
電話那頭,有個男聲惡狠狠地道:“許默,再給你最后的五天,再不還錢我讓你生不如死。”
我擦著冷汗掛了電話。
六個月前,媽媽肝癌晚期,我爸賤賣了家里唯一的房子跑了。
走投無路的我,借了高利貸。
兩個月前,媽媽走了,帶走了我所有的愛,留給我三十萬的高額債務。
凌晨三點,我洗了把臉,做今天的第一份工,去菜場下貨。
工作到六點,我可以得二百元。
七點,去早餐店打工兼職兩小時,得八十元。
九點回公司上班。
我知道我撐不了多久,如行尸走肉。
“許默。”同事李姐將她的早餐給我,也順道給了我一個客戶,“東窯的顧總,人很難搞,但如果能拿下這個單子,獎金至少這個數。”
她伸出五根手指。
五千塊,對于我來說很多也很少。
“謝謝姐。”我哽咽著,李姐摸了摸我的頭,“別哭,快做事。”
我點頭,埋頭準備資料,電話約了顧總,他說白天沒空,晚上讓我去酒樓,他有個飯局。
我去了,飯局上六個中年男人,五個年輕漂亮的姑娘,推杯換盞說著渾話。
顧總將一瓶白酒放在桌上,摸著我的手,“喝完了,合同我當場就簽。”
我咬著牙喝完了那瓶酒。
烈酒入喉如刀割,這個時候,我倒感謝我爸,什么都沒給我,卻給了我一個好酒量。
“簽吧。”我將合同放在桌上。
周圍一片叫好,顧總倒也爽快,簽了合同。
我踉蹌著走在街上,身體很累但心情卻不錯。
顧總的單子拿下了,我去找經理拿提成。
按照規章,提成是現結的。
“什么提成?”經理拍著我的業績報表,“你還好意思和我要提成?前面幾個月,你哪個月完成業績了,現在拿一單,就有臉來要提成?”
“我當時沒開了你,就已經是做慈善了。”
我和他吵了起來,因為這五千是我最后的希望了。
他讓我選,是要這五千還是要這份工作。
李姐將我拉出來,讓我忍一忍,我現在不能沒有工作。
“現在找工作不容易,你不能失業。”
人活著,好難。
路上,我復印了公司和我的合同以及相關資料。
鋪天蓋地地開始投放我的簡歷。
這樣的公司,就算是忍辱負重留下來了,也不會有什么前途。
所以,只要一找到新的工作,我就走勞動仲裁。
回家的路上,形形色色的人從我身旁走過。
我看不清他們的表情,也聽不到聲音。
我好像一具行尸走肉,木訥地回到家里。
一晚清水掛面,空蕩蕩的調料盒里再也找不到第二粒鹽巴。
我坐在媽媽的遺相面前,看著那張慈祥的黑白面龐,鼻子一酸,眼淚流了下來。
曾幾何時,我也是很幸福的人。
媽媽,你在那邊過得好嗎?
在這邊,我過得不好,非常不好。
可是,我在努力地活下去啊。
眼淚流到碗里,面總算有了味道。
晚上,我一個人蓋著破洞的被子。
冷得發抖,睡不著。
“砰砰砰”幾聲巨響,黑夜中的我攥緊被子,渾身戰栗。
“許默!我知道你在家,快點還錢!不然我們要破門而入了!”
網貸收錢的人可不在乎是否擾民,他們在乎的只是能否起到震懾我的作用。
在雷鳴一般的敲門聲過后,辱罵和侮辱那都是家常便飯。
我大氣不敢出,也不知道他們是鬧到了多久。
月亮西沉,太陽快要出來的時候,我才能安靜地睡上一會兒。
早上,我開門的時候,叮當哐啷一聲響。
一把尖銳還冒著寒光的跳刀摔在地上,彈了幾下。
我嚇了一跳,看見木門把上還插著一張紙條。
【再不還錢,四天后就是你的死期。】
早上遇見這樣的事情,當真是晦氣。
可是我好像沒有嫌棄事情晦氣的資格。
確切來說,他們會出現在任何地方,任何時刻。
我扔掉了刀,將紙團揉碎。
我住在平房,周圍的人大多都是早起做工的,或是菜場或是工地。
他們看著我時,眼神總是怪怪的。
有鄙視,還有畏懼。
他們不敢靠近我。
我知道,是怕惹禍上身。
說不定,誰為了回歸安靜的生活,會跟追債的人報告我的行蹤。
這樣的事情,不是沒有發生過。
他們為了追債,無所不用其極。
家里,只怕是不能住了。
因為我不確定,在哪天熟睡的時候,就會有人掀翻我的木門,走到我的床頭,用跳刀狠狠刺進我的胸口。
我給大學同學趙玲打了個電話。
曾經,我和她的關系很好。
所以,即便是這么久沒有聯系了,她也在兩秒之內接通了我的電話。
“喂?許默,怎么了?”
她的聲音還和以前一樣溫柔,但成熟了很多。
我說不出來哪里不對,總覺得聽聲音,發生了好多事情。
我沒有說明自己的情況,只說家里出了一點事,暫時沒地方住。
“可以借宿幾天嗎?”
說話的時候,我也是很忐忑的。
我不確定她能否答應我的請求。
我更覺得冒昧地打擾別人太不禮貌。
尤其是她現在已經結了婚,聽說還有個兩歲的孩子。
可是,我真的走投無路了。
“啊?”
稍微的驚訝后,她答應了。
她家也不太大,雖然是在市區里,但不屬于高檔的小區。
二室一廳的房子,因為孩子還小的緣故,看起來有些亂亂的。
“阿姨好!”
兩歲的奶娃娃瓷白小臉軟軟糯糯的,牙牙學語的年紀,說話卻十分清晰。
要不說孩子是人間的天使,僅僅只是看著他的笑臉,我就覺得渾身說不出得溫暖。
我捏捏他的臉頰,很輕。
“小朋友,叫什么名字啊?幾歲啦?”
明知故問是跟孩子相處的第一條。
趙玲笑起來眼睛彎彎的,幾條魚尾紋是那樣明顯。
好像,在我飽受折磨的這段日子,她也不太好過。
“他叫小遠,許默,午飯時間了,你想吃什么?”
趙玲看著我。
我不好意思地說道:“原本已經夠麻煩你了。”
她進了廚房,“沒事,多久沒見過了,我們感情多好啊,千萬別跟我客氣!”
片刻后,廚房里飄來了香味。
如果沒錯的話,是肉味。
紅燒肉被端到了桌子上。
趙玲招呼著我過去吃飯。
我坐在椅子上,看著桌上的肉,忽然有些想笑。
沒想到吧,都這個年代了,還有人看見肉就忍不住流口水。
不是我饞。
我有多久沒吃肉了,自己都記不得了。
吃飯的時候,我已經很克制了。
她一直給我夾菜,到最后,直接將盤子擺在我面前,滿眼心疼看著我。
“許默,你是不是缺錢?我可以借給你!”
我愣了半晌,最后還是搖搖頭。
“不用,我還不起的,不能拖累你。”
靠什么還啊?
靠我這都算不上堅定的意念?
她似乎是想說什么,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眉眼朝下,終究沒有說話。
一頓飯,吃得并不安生。
他老公回來了。
進屋子的時候,看到我時,眉頭緊皺,十分厭惡的模樣。
他沒有跟我打招呼,一腳將腳上的鞋子踢出去。
他看向旁邊的趙玲,“你這天都在家里干什么?怎么這么亂?”
他仰著頭,沉著臉,頤指氣使的模樣。
趙玲表情有些尷尬,看了看我,又看向她老公。
她聲音有些微顫,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尷尬。
“孩子鬧,我這一天都沒歇。”
可能是為了應和媽媽的話,孩子不小心打翻了碗,撒了一地的米飯。
孩子被動靜嚇到,哭了起來。
現場有些混亂。
尤其是我,要多尷尬有多尷尬。
“啪”一聲,我整個人都傻眼了。
她老公居然不由分說一巴掌扇在她臉上。
“這么丑的婆娘,老子肯娶你就不錯了,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?怎么給老子做家務帶孩子呢?”
她滿臉委屈,忍著淚花底下腰,收拾地上的飯米粒。
我連忙幫她一塊兒收拾。
他老公自始至終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。
但那眼神仿佛已經說過了無數句。
“怎么,你是趙玲的朋友就可以來我們家?老子這一巴掌就是扇給你看的!”
收拾完了,我假裝打電話。
趙玲在沙發上給孩子削蘋果,我朝她歉意一笑。
“不好意思,我有事,要走了。”
趙玲急切地看了我一眼,轉眼,她老公從里屋出來,她有些不甘地點頭。
“好吧,有什么事情,就給我打電話。”
“好。”
坐在大馬路的階梯上,我望著偌大的街道車水馬龍。
我是世界的蜉蝣,卻好像找不到一塊兒安身之地。
平房,肯定是不能再待著了。
趙玲家里……別說是我了,她自己好像都有些住不下去。
如果我有一套房子就好了,說不定,還可以讓她借宿。
想著想著,我不禁笑了起來。
欠債到被人往門上插刀子的人,是沒有資格發揮善心和想象力的。
我從行李箱里拿出媽媽的遺照。
我摸了摸冰冷的相框,深吸一口氣。
“媽媽,我已經很努力工作了,可是真的好難啊,媽媽。”
我閉著眼睛,將相框死死揉進懷里。
好像這樣,就可以體驗到媽媽的溫暖。
不知過了多久,不知多少人異樣的目光從我臉上掃過。
我居然接到了前男友的電話。
“許默嗎?你是在A市對不對?我剛好來這里出差了,方便見一面嗎?”
我沒回答,他已經掛斷了電話。
幾秒后,我收到了一條信息,上面是他發過來的酒店地址。
我去了。
不是因為我想見他,只是我沒有地方住,更沒有地方可去。
給我開門的他西裝革履,手上戴著的表就是我兩個月的工資。
看得出來,他的事業有了起色。
而無名指上戴著的鉆戒提醒著我和他那段早已經被塵封的往事。
其實,我曾經和他也是很相愛的。
我們大一就在一起了。
他很細致體貼,對我溫柔不已,當時也算是校園里讓人羨慕的一對情侶。
大四那年,大學生的分手季節里,少不了我們兩個。
他提出了分手,原因是有了更好的選擇。
對方是個富家女,條件很好,他要是跟她結婚了,至少能少奮斗三十年。
他開口的時候,顯然是已經打定了主意。
所以,我并沒有留他。
再看看現在的他,雖然打扮儼然躋身上流社會,但眼里的風霜是騙不了人了。
這些年,好像他過得也不太如意。
他提出要跟我喝酒,“這么久沒見了,難道不想敘敘舊么?”
敘敘舊就不必了。
不過,喝酒還是能行的。
我們坐在窗臺邊,打開兩罐啤酒。
他看著底下,笑著又看向我。
“大二的時候,我們也是這樣,坐在一起喝著酒,那時候的日子,想起來是多么美好啊。”
美好嗎?
我不太記得了,我唯一記得的是,那天晚上很黑,他說他會永遠跟我在一起。
他說了很多當初在一起的回憶。
那是我很不想回憶的曾經。
我一度逃避這段失敗的愛情。
可是如今再回首,我竟然覺得這一切都不值一提。
在漫長偉岸的人生中,愛情不過是漫漫長河中的一滴水。
不多時,我感覺雙目漸漸有些模糊。
我扭頭看著他,他臉頰也微微發紅。
都有點喝多了。
他低頭看著我,嘴角帶笑。
“這么多年過去了,你有沒有找到心儀的男人?”
男人?
我自嘲似的笑了笑。
我連生命的意義都還沒有找到。
“沒有。”
他盯著我看。
我轉頭,皺眉看著他。
他一直沒有說話,呼吸聲卻越來越沉重。
最后,他一把抱住了我。
我多期待一個懷抱啊。
可不是這樣的。
我沒有猶豫就推開了他,臉上的質問和冰冷,是我給他的答案。
他的雙手尷尬地停頓在空中,半晌,笑了笑。
“如果當初你愿意把自己交給我,我也不會去找劉晶,她那么胖,我每次看到她,都覺得能掐出一灘油,不像你,年輕漂亮還有才情。”
我冷淡地掃了他一眼。
“這是你自己的選擇,你既然享受了她的物質,就不能詆毀她。”
況且,捧一個踩一個的行為太沒品格。
漂亮和才情都是以前的。
現在的我只剩下滿腔的怨念和傷悲。
他忽然就笑了。
笑容有些奇怪,半晌,他抿了口酒,“你真清高。”
我沒有清高。
這只是做人的基本底線。
他悶悶地看著我,“我知道你當時缺錢,你媽媽生病了,你都找劉峰借錢了,你為什么不找我?”
我皺眉看著他。
我覺得他這話說得好沒道理。
“我的確找劉峰借錢了,因為我跟他關系的確很不錯,家里也算有點積蓄。”
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,他家資金鏈斷了,他爸爸的房子尾款都沒的付,他躲去了國外。
所以,最后我也沒借到錢。
他忽然掏出錢包看著我。
“你做我情人,我可以給你錢。”
我笑了。
“那你打算給我多少?”
他很認真地看著我。
“你需要多少?”
我低著頭沒有說話。
他又抱著我。
我的理智告訴我,馬上推開這個男人。
可我求生的本能告訴我,這好像是我最后的機會。
無數種情緒在我的腦海中打架揉碎。
當我看見他的臉在我面前無限放大,到最后快要碰到我的嘴唇時……
我如夢初醒一般,掙扎著推開了他。
我慌亂地跑出酒店。
在電梯里,想要按下一樓的我,鬼使神差地按了三十樓。
這是頂樓。
我爬樓梯上了樓頂。
門沒有鎖,我徑直走了上去。
天臺的風吹過來,有一種要將人從這個世界剝離的感覺。
我迎著風,看著樓下的人走來走去。
世界真大,我們真小。
這個世界,多我一個,少我一個有什么區別呢?
答案是沒有。
如果我從這里跳下去了,會是什么感覺?
會很疼的吧?
是啊,死亡哪有不痛苦的。
可是很快,就會解脫了。
我會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不記得。
忘記所有的煩惱,去天國擁抱媽媽。
我站在臺上,身體卻格外地穩。
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。
媽媽,對不起,你給我的生活,我能做主的好像也就只有”死亡”這一件事。
我閉著眼睛,感受著這個世界的氣息。
鼓起的勇氣在最后一刻被手機鈴聲打亂。
前男友發來的信息,好像給了我希望。
實則給了我最后一擊。
【陪我一天,給你三十萬。】
【通知~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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