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同心結(jié)
作者:小羊蘇西|發(fā)布時間:2022-11-30 03:14|字?jǐn)?shù):15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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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離婚一事卻擱置下來。
賀老爺不同意。
一是丟不起這個臉,二來我娘家爹爹科舉出身的兩江知府,早些年賀家只是地方豪紳,也因著我爹爹的關(guān)系,永奉兩地自開商埠以來,賀家入了商會如今還做了商會會長。
原先家里是希望晏之留學(xué)歸來振興家業(yè)的,但是他志不在此,為此賀老爺發(fā)過不少脾氣。
晏之歸國之后一直住在外面,打聽回來的消息說是他租了半山的花園洋房,周圍栽了懸鈴木,山玉蘭,屋內(nèi)置辦了暖氣煤氣,廚房里還有電冰箱。
隔日,三姨太派人來請我去打幾圈牌,我不想去。
玉眉說:“三太太特意差門房出去找的車,務(wù)必要帶少奶奶去錦隆洋行劉太太家里,還說,溫小姐也在。”
我倒是沒想到,戲子出身的二姨太勸我和離。
而早年在學(xué)堂讀過幾年書受過啟蒙的三姨娘卻給我通風(fēng)報信,她勸和。
說晏之帶了溫小姐,聯(lián)合劉太太一起哄了三姨太過去求情。
三姨娘她本不擅長打牌,但不愧是受過教育的,腦子靈光,幾圈牌下來贏了不少錢。
我坐在三姨娘下面,溫縈在我對面。
她今日仿佛是為了特意討好賀家三姨太的,穿了立領(lǐng)的深藍(lán)旗袍,袖口荷葉邊,又罩著一層薄薄的蕾絲,端莊雅致。
我依舊著了舊式的對襟長襖,滾邊的袖子壓著折枝海棠,來的時候門前有剛化的積雪,綢緞面子的繡花鞋早已浸濕,劉太太的小洋樓里做了壁爐,燒的正旺。
我只感覺鞋里又濡濕又烘熱,一時難受極了。
“今天手氣好,贏了錢,趕明兒去綢緞莊取兩匹好緞子做衣裳。”說罷,她把牌往桌子上一推,“碰,三筒,胡了。”
三姨太拍了拍我的手背,說既然吃了我的牌,那應(yīng)該是幫我的。
“雁而在賀家十年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你們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的,但是柳家是舊式家庭,十年前你讓她抬不起頭,十年后也要讓她再次成江寧的笑話?”
溫縈臉上真誠,只說沒有愛情的婚姻就是墳?zāi)梗遣粫腋5摹?/p>
玉眉終于忍不住了。
“是,你們是在外面快活了,舊金山檀香山去的爽快,留下我們小姐在家里侍奉公婆,你們只知她老派,不懂時局,不懂你們心中的大事,可是四少爺,這些年不在的時候,賀家一家子老小雜事瑣事,我們家小姐什么時候給你拖過后腿讓你分心回國操勞?”
賀晏之坐在一旁的真皮沙發(fā)上,頭頂上是一盞西式燈,蓋著淺色的燈罩,那燈光一圈圈攏在他頭頂?shù)陌l(fā)間,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。
“前些年賀家出了事,又是賠錢又是變賣房產(chǎn),我們家小姐掏了自己的嫁妝不說,好在是度過難關(guān),又親自伺候在婆母床邊整整三年,這才治好大太太的舊跡,四少爺你在國外拍了電報說急需一大筆錢,為這事小姐哭了足足三天,到最后還是厚著臉皮回娘家要。”
“玉眉!”
我低聲喝止,玉眉不敢說話了,眉目間卻是不服氣。
我從手袋里掏了錢,遞給三姨太,謊稱身體不適要走。
賀晏之叫住了我,許是這么多年他從未叫過我的名字,卻也不知如何稱呼,草草喚了一聲。
“等等。”
我知道他喊我,我知他讓我等。
我抿著唇站在樓梯上,他在上我在下,中間隔著一處拐角來。
他扶著欄桿探出身子低眸看我,他看了我很久。
“雁而。”
他語速很慢,帶了幾分愧疚和篤定。
“我知道這些年你多有辛苦,但你我是封建時代包辦婚姻,沒有任何感情基礎(chǔ),是被強制束縛在一起的,如今時代變了,你也該再尋良人,琴瑟和鳴。我愛的是阿縈,我得娶她做我唯一的妻子。”
我仰起頭,看見他今天穿了長衫,和十年前相比,他臉上褪去了青澀,多了幾分儒雅成熟,溫潤如玉。
我生在舊時,自幼熟讀女戒女訓(xùn)。
又長于江寧,遵從三從四德。
我時常聽到街上洋裝的名媛學(xué)著西式飛吻,喊著婉轉(zhuǎn)纏綿的法語Jetaime,又或者是拎著束腰長裙裙擺的俄國少女喊著濃烈炙熱的愛老虎油。
我只記得,十年前他離家去國那日,我在他行李最底下放了我親手編制的同心結(jié),著以長相思,緣以結(jié)不解。
我只知,結(jié)妾獨守志,結(jié)君早歸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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