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免費
作者:狐熠|發布時間:2023-04-28 03:40|字數:5672
我在自殺前跪在張諾腳下,向他求婚的同時,也祈求他放下過去種種,重新與我相愛。
當時的張諾對我嗤之以鼻,我死后,他又帶著新歡來悼念。
我本來已經放棄,封閉了記憶,可他的新歡虐殺了這世上最后一個愛我的生命。
為了復仇,我鉆進了那女人的肚子。
……
無人管理的玫瑰,枝條肆意生長,宛如荊棘叢,花反倒成了點綴。我在玫瑰叢中緩慢穿行,玫瑰刺再鋒利都傷害不到我。
嬌嫩的玫瑰花瓣哪怕被風兒輕吹都會落地,但沒有一片玫瑰花瓣會因我而落。因為,我是鬼。
我一直在這破敗的玫瑰花房里徘徊,要不是黑白無常偶爾會站在花房門外,苦口婆心的勸我去投胎,我大約會覺著,自己不是鬼,是玫瑰仙子。
起初,我也嘗試著離開,但每次都被無形的力量捉回原地,還會遭受心如刀絞的懲罰,身體上更會出現道道傷口,皮肉翻卷,鮮血淋漓。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,腦子里也沒有任何關于自己,關于玫瑰花房,甚至關于這滿身傷痕的記憶。
鬼魂的日子太過無聊,我看遍了花房每一寸角落。這里種植了52棵紅玫瑰,16棵粉色玫瑰,還有一株艷粉色的杜鵑在賣力與玫瑰爭奪養分。我不喜歡杜鵑,總覺著它不該出現在這里。可這株杜鵑比玫瑰粗壯結實,艷粉色的花朵層層疊疊,開的讓人炫目。
我是只沒用的鬼,再不喜歡杜鵑,也只能任由它生活在這里,它又長得那么好,讓我想忽視它都做不到。
真不知道杜鵑為什么會出現,或許是鳥帶來的吧。因為用來阻隔雨水的陽光棚早已千瘡百孔,鳥兒不受拘束,可以任意來往。花房內,園丁工具丟的到處都是,只有我和一只瘦骨嶙峋,脫毛爛眼的老貓能在這兒生存下去。我還不如老貓,它能自由進出,我卻被困在花房內。
老貓是唯一能看見我的活物,它白天癱在玫瑰花房里,追著陽光睡懶覺。夜里醒來喝幾口花房邊水坑內的污水,精神抖擻的出去狩獵。
蟑螂、老鼠、拇指粗細的菜花蛇,甚至毛色油亮,身姿豐滿的寵物兔,這些都是老貓的獵物。它嘴里咬著獵物,高翹著尾巴回來,把獵物丟到我腳邊,自己蹲在一旁,邊洗臉邊觀察我。
我無數次跟它解釋,別說鬼吃不了東西,就是活人也不吃這玩意兒,但老貓很執著,我不吃,它就不動。于是我只好假模假式的蹲下身子,明明碰不到,還要做出吃的噴噴香的樣子。只有這樣,它才會滿意的在地上打個滾,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,而后愉快的把“殘羹冷炙”吃掉。
除了黑白無常和老貓,還有個男人每逢初五會來看我。他每次都帶著一束玫瑰,花朵碩大,新鮮飽滿,黑色皺紋紙層層包裹,白色絲帶打成蝴蝶結。
男人并不說話,只把那捧玫瑰放在花房門口,而后站在那里抽一根煙,便轉身離開。
我猜著著男人的身份,是我親人?戀人?總不會和我有仇吧。反正每次我看見男人心里就不舒服,像是心臟被繡花針帶著線穿過,細密的疼痛牽著心臟和神經,若是我還能呼吸,那必然是會伴隨著每次呼吸的疼痛。
黑白無常進不了花房,我問他們男人是誰?為什么會帶給我疼痛?他們也不回答。老貓不會說話,倒是每次看見那捧玫瑰都如臨大敵,非要連咬帶蹬的,弄碎了才好。我由此判斷,那男人虐待過老貓,或許老貓那只瞎掉的眼睛,就是男人干的。
“你為什么不撓他?”某次,老貓帶回來一只山雞,我假裝吃完,看著它兩下撕開山雞的腹腔,好奇的問。
老貓呼嚕幾聲,我笑他欺軟怕硬,它氣的背過身體用屁股對著我,我又趕忙哄。我說你最厲害了,會飛的山雞都捉得到,那男人要是以前欺負過你,下次你就跳起來,像抓山雞那樣,抓破他的臉。
我沒想到就是因為這句話,我,害死了老貓,害死了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,愛我的生命。
那是個陽光特別好的下午,老貓睡醒一覺,在水坑邊洗臉,我蹲在它旁邊,抱著膝蓋,看一只肉嘟嘟的青蟲在玫瑰枝條上爬行。
“咪咪。”我看的興起,便想叫老貓一同觀賞,“你說,青蟲全身都軟乎乎的,為什么爬過花刺卻沒有被割傷呢?”
老貓沒回答我的話,它突然拱起腰背,尾巴豎直。
我聽見了花房外的腳步聲,是那個男人,今天他帶了一束比以前大好多倍的玫瑰花,身邊還跟了個女人。
“噓。”我沖老貓豎起一根手指,它聽話的趴下來,灰色的身體掩藏在玫瑰枝條下。
男人把手中的玫瑰花束放在地上,沒有停留,轉身就走。
我好奇的很,整只鬼扒在花房門口往外看。
那個女人留在原地,她穿著白色連衣裙,畫著淡妝,梳著披肩長發,看起來溫柔乖巧。
男人很快又返了回來,這次他抱著十幾束玫瑰花,比剛才放在地上的小,但和以往一樣,用黑色皺紋紙和白色緞帶,包的十分精致。
“我跟你一起去吧。”
我聽見那個女人說。
男人搖了搖頭,再次離開。
女人轉身目送,似乎確定男人走遠了,她轉回身,冷笑著,勾起耳邊頭發。
艷粉色的耳環露出來,在她通身素氣裝扮下,顯得無比刺眼。
“早晚讓阿諾把這里鏟平。”女人聲音惡毒。
我在自己本就不多的記憶里搜索了一圈,無奈的低頭問老貓是否認識她?老貓不回話,雖然趴在地上,但身體依舊緊繃,甚至在微微顫抖。
男人又一次回來,抱了更多的玫瑰。他把玫瑰鋪滿花房前的院子,而后去拉那個女人的手。
“別這樣,姐姐會不高興的。”女人并不怎么努力的閃躲。
我對他倆這種預計歡迎的小把戲不感興趣,但很好奇,男人這次到底要干什么?
“我要和妍妍結婚了。”男人看向玫瑰花房,目光與我對上。他的目光悠長,可惜焦點沒落在我身上。他簡單介紹著身邊的女人,趙小妍,聽起來,我們似乎認識。
“姐姐。”趙小妍吸了吸鼻子,用手指擦去淚水。她的眼淚來的太快,快的有點兒假。
“我會好好照顧阿諾的。”
張諾。我第一次知道男人的名字,奇怪的是,聽趙小妍叫他我沒什么反應,但我自己重復的時候,心卻比以往更疼。巨大的疼痛包裹住我,我抱住膝蓋蹲在地上,沒注意到張諾為什么又離開了。
“呵呵。”趙小妍蹲下身體,抓住一朵飽滿的玫瑰,她手掌用力,又抓又捻,花枝染紅了她的手,我的眼睛里瞬間出現漫天的血紅和一道道或深或淺的傷口。低下頭,我發現那些傷口竟然真的出現在我的手臂和大腿上。明明我沒有離開花房,怎么傷口又出現了?
而后,我聽見凄厲的貓叫,眼前出現一根纖細白嫩的手指,直直戳進老貓眼睛。
等我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記憶時,老貓已經如箭一般沖了出去。
我第一次,看見老貓狩獵。它跳上妍妍的肩膀,兩只前爪左右開弓,抓破了妍妍的面頰。
我大聲給老貓加油打氣,反正也不會有人聽見。而且剛才出現在我腦子里的畫面足以證明,是趙小妍挖了老貓的眼睛。
老貓,終究還是被趙小妍抓住了。它被捏住后頸皮,四肢無力的下垂,像一個破舊的口袋。
“你倒是忠心。”趙小妍甩著老貓,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臉,發出“嘶嘶”的聲音。鮮血從她臉上的傷口滲出來,她咬著牙,一下下把老貓摔在地上,確定老貓動不了了,便用盡力氣把老貓掐死。
我拼命喊叫,一次次往花房外沖,又一次次被彈回來。直到老貓斷氣,我才勉強沖出半個身體。
就在我努力掙扎著,拼盡力氣想去阻止趙小妍的時候,張諾回來了。他看了眼死在地上的老貓,臉上是一閃而過的驚慌。
“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野貓,好好的花都被他抓爛了,我去攔著,結果……阿諾,我好疼。”趙小妍變得嬌弱不堪,全然不是剛才痛下殺手的樣子。
張諾帶著她離開,走出幾步后,又回頭。
我已經從花房里掙扎出來,老貓呼吸停止,灰撲撲的毛不再柔順,它歪著頭,僅剩的一只眼珠定定的看著我,像是每次打獵回來在等代我夸獎。
靈魂觸碰不到任何東西,我只能看著老貓躺在玫瑰花束中。
黑白無常來的到快,他們帶走了老貓的靈魂,還告訴我,現在我能離開花房了,可以跟老貓一起去投胎。
我心中恨意滔天,在確定老貓下一世會投個好人家后,便飛快往趙小妍離開的方向飄。
原來,玫瑰花房外是一座老宅。看樣子也許久沒人打理過,院子里草木森森,毫無人氣。
院子外停著輛車,我松了口氣,還好,他們還沒走。于是我飄進車里,看見張諾正在給趙小妍處理傷口。
趙小妍小聲啜泣,她說自己居然殺了貓,還擔心貓會不會有狂犬病。
“那是她養的。”張諾把消毒棉簽丟在車窗外,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起來,“叫灰灰。”
趙小妍的驚訝恰到好處,她微微張口,挑起眉毛。
“灰灰每年都會打疫苗,所以,你不會有事的,而且,打疫苗影響備孕。”張諾把煙捻滅,轉頭笑了笑,“我倒是沒所謂,聽你的。”
趙小妍沒有去打疫苗,她在張諾開車時,手輕輕撫著小腹,我是個鬼,當然能看見她小腹內那個尚未注入靈魂的小小胚胎。
還沒有靈魂,那就不能算個完整的人。我試著把手探入趙小妍小腹,想讓她流產,給灰灰抵命。但我的手徒勞的穿過趙小妍身體,什么都觸碰不到。
行吧,我嘆了口氣,反正現在能離開玫瑰花房了,或許再過一段時間,我就能增長些能力。
張諾和趙小妍的家,在市中心。我跟在他倆身后,飄進房間,普一進門便看見客廳里兩張巨大的婚紗海報。奇怪的是,兩張海報上的新郎都是張諾,新娘卻不同,嶄新的那張是趙小妍,略舊些的,上面是我。
我繞著海報轉了兩圈,都沒想明白到底是為什么?
張諾似乎很忙,回家直奔書房,關門前,只和趙小妍說了兩句話,一句讓她自己訂點吃的,另一句,是讓她摘下那對兒藏在頭發后面艷粉色的耳釘。
“太俗氣,不適合你。”
趙小妍的笑臉在張諾關門后消失的無影無蹤,她無聲的咒罵著,回到臥室便狠狠扯下身上的白裙子。
我飄在趙小妍對面,審視著這個,可能和我嫁給同一個丈夫的女人。
“顧裊裊,你死的太便宜了!”趙小妍反鎖臥室門,從床下拖出個小巧的行李箱,她便咒罵邊打開箱子,我飄到旁邊,發現箱子里裝著許多首飾,大多顏色濃烈。
趙小妍把耳釘取下來放進行李箱,又趕忙鎖好,把行李箱放回去。她去洗了個澡,回來后坐在梳妝臺前猶豫再三,終于拿起了玫瑰味香水,帶著憤恨的表情噴著,像是要給自己腌透了。
“玫瑰,玫瑰。”趙小妍挽起頭發,換上一對兒小巧的耳釘,也是玫瑰花圖案的。她深吸一口氣,努力調整面部表情。我看著她的手在粉紫色吊帶睡裙上流連,可最后,她還是選擇了白色帶玫瑰圖案的純棉睡袍。
我飄在她對面,覺著她像個小丑。明明她不喜歡玫瑰圖案的首飾,不喜歡玫瑰味香水,也不喜歡素凈的東西,為什么偏要委屈自己?
很快,我的問題就得到了答案。趙小妍在廚房做飯的時候一直咒罵,罵張諾嘴叼,罵附近能送餐的餐館都愛放味精,罵我,顧裊裊,罵我慣壞了張諾現在要她來收拾爛攤子。
我但凡有傳說中鬼怪那兩下子,高低得給她好看。可我又沒本事,只能繞著趙小妍飄,一次次嘗試給她搗亂。
不過,我從趙小妍的咒罵里得到了不少關于自己的信息,我,顧裊裊,是這個家原本的女主人,張諾的妻子,趙小妍的仇人。前兩條從婚紗海報能得到印證,最后一條我懷疑,趙小妍她有病。
因為她除了罵我就沒說出任何有價值的話,真要說有仇,只能說,她嫉妒我。
我實在不愿意聽趙小妍罵我,便飄進了張諾的書房,沒想到迎面看見了我自己。
碩大的油畫掛在墻上,玫瑰花叢中,穿著白色長裙的少女赤著雙腳,腳邊是一只仰面朝天的灰毛貓。畫的肯定是我,但我肯定不會干這種會被玫瑰花刺扎的傻事。
張諾并沒有在辦公,他仰著頭,靜靜的看著油畫上的我,許久未動。
我嘗試著伸出手去觸碰他,與趙小妍不同,我發現自己不能離張諾太近,否則不止心臟疼,手臂和大腿也會疼。而且,只要我離他過近,我的手臂和大腿上就會出現密密麻麻的傷口,就像我以前每次想離開玫瑰花房的樣子。
鬼魂怎么會受傷呢?我看著手腕的傷口皺起眉頭,皮肉翻卷,血管被挑出皮外,鮮血汩汩流出,在未落地時消散無形。
或許,這就是我的死因。
有人敲響書房門,張諾似乎被驚醒,他眨了眨眼睛,站起身。
我看著他依舊緊皺的眉頭,下意識伸出手撫向他的眉頭。這次伴隨著傷口和疼痛而來的,是一段記憶。記憶中,我的手撫開張諾的眉頭,他捉住我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。
“小玫瑰。”記憶和現實中同時響起張諾的聲音,我疼的整個靈魂都在顫抖,但為了再多找回些記憶,便堅持著,繼續把手伸向張諾。
書房門外是趙小妍,剛才張諾那聲小玫瑰,也是在叫她。
趙小妍的眼睛里瞬間閃過一絲不耐,她笑著應聲,拉住張諾的手,帶他去餐廳喝湯。
我緊跟而去,在張諾喝湯時,再次忍著劇痛把手撫向他眉心。
更多的記憶涌入我腦內,張諾動情時候的汗水,冷漠的眼神,充滿愛意的親吻,電話撥過去的機械女聲……
我抽回自己的手,身上的傷口瞬間消失,疼痛不在,取而代之的是疑惑。曾經的我和張諾到底是怎么回事?為什么這些記憶碎片里的他反差如此之大?
趙小妍坐在張諾對面,用溫柔的聲音說著婚禮計劃。我捧著腦袋聽了個大概,他們下個月結婚,所有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,只是請柬還沒有寫。
“我讓秘書去安排了。”張諾緩緩的喝著湯。
我看見趙小妍眉頭跳了跳,“阿諾。”她聲音里帶著委屈,“你上一次結婚時,請柬是手寫的。”
張諾放下湯碗,我看出他帶了火氣,但很快,這點火氣便消散無形,他抓住趙小妍的手,放在唇邊輕吻。他說就因為上次手寫請柬這次才不想,上次,不吉利。
也對。我看了看自己,前妻都成鬼了,確實不吉利。
趙小妍顯然不滿意張諾的說法,但她并沒有反對。我發現趙小妍在張諾面前很會偽裝,也可以說,她很委屈自己。
而且在我看來,張諾對趙小妍不能說不好,也不能說不愛,只是他的心里總像是裝著什么事兒,因此顯得有些敷衍。不過趙小妍提出的要求,他基本都答應,直到……
“阿諾。”我聽他倆說婚禮的事兒聽得昏昏欲睡,目前沒能力給灰灰報仇,這倆人現在說的又和我沒什么關系,沒了興趣的我連打了幾個哈欠。
“姐姐那張海報。”
我看向趙小妍,她輕咬著下唇,臉上滿是委屈。
我想,她是在等張諾開口,也是,要新婚了,還留著和前妻的婚紗照海報,確實不好。
“今晚我會收起來。”張諾到底還是沒說出讓趙小妍滿意的話。我又看見趙小妍眼睛里的恨意,和她虐殺灰灰的時候,一模一樣。
張諾果然在睡前收起了海報,趙小妍卻在半夜醒來,輕手輕腳的出了臥室。我跟在她身后,嘗試抓她腳踝,不成功就飄到她面前,想嚇唬她。
“顧裊裊。”趙小妍突然站住身體,咬牙切齒的看著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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