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對門的謝知允是青梅竹馬。

我們競爭著年級第一，又在回家路上無話不談。

直到謝知允遇到了沈嫣。

她騎摩托，穿短裙，明艷到不可方物，將謝知允抵在樓梯間吻得難舍難分。

“謝知允，我好看還是你的小青梅好看？”

我提醒謝知允，我們還剩一學期就高考了，等高考后再說也不遲。

卻被沈嫣記恨在心，她找小混混霸凌我，又在我高考之際將我關進倉庫一把火燒死。

“跟我搶？你是個什么東西？”

重生一世，我回到了高考前。

顛公顛婆給我鎖死！我只要省狀元！

……

我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，耳邊是教導主任的聲音。

“謝知允，溫辭，我說你倆聽明白沒有？怎么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？”

幾乎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著眼前熟悉的辦公室。

面前熟悉的高考倒計時。

我重生了！

上一世，被沈嫣關在倉庫里，大火焚燒皮肉的徹骨疼痛還那樣清晰。

此刻我的雙手分明完好無損，沒有被麻繩牢牢困住。

沒有人用指甲劃破我的臉，罵我區區一個不重要的npc怎么敢和她這個天命主角斗。

只是恍惚了一瞬。

我接過演講稿，調整了情緒，“老師，我知道了，這次高考動員大會由我來發言?！?

旁邊的謝知允卻一言不發。

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。

在此刻的節點，他已經認識了沈嫣，老師安排我們準備動員大會的時間，他要給他悄悄戀愛的小女友過生日。

但老師渾然未覺。

此刻謝知允還隱藏得很好。

所有人，包括謝父謝母都以為他是個成績優異的青澀少年。

可那天我放學留下來值日后，看到沈嫣一把將他推倒在墻上，笑得明艷張揚，“大學霸，想試試接吻的滋味嗎？”

謝知允沒有拒絕，只是紅了臉讓她放開自己。

他說，“嫣嫣，別鬧?！?

卻沒有絲毫掙脫的意思。

沈嫣輕哼一聲，甚至身體貼得更近一些。

“怎么啦，你害怕？還是說你心里放不下你那個小青梅，她有我好看嗎？”

謝知允低下頭不說話。

沈嫣是家里塞錢才進我們這所重點高中的。

在重點高中里，她與所有千篇一律的女生不同，她明艷性感，頭發挑染成了金色，耳釘耳夾配上美艷的妝容，嗓音甜美如蜜糖，幾乎看到她的男生沒有不淪陷的。

聽說她轉學剛來，情書收的抽屜都放不下。

但他對那些男生的追求根本不在意，她只對謝知允一個人格外關注。

“沒關系的，我可以等你，等你愿意接受我的這一天?！?

“不過，謝知允，你那個非親非故的妹妹管得真寬?！?

“要知道，青春就這么一次?！?

她踮起腳尖，嘴唇貼到謝知允耳邊，像是惡魔的蠱惑，“你就不想瘋狂一下嗎？”

我強壓著憤怒，想到了叔叔阿姨對謝知允的期盼，想到了我們一起為之奮斗的高考。

我勸過他的。

可他堅定不移地說“我是真的喜歡沈嫣，我愛她身上明艷大方的氣息，”

他說，“溫辭，你管我到底是受我爸媽所托，還是你其實也暗戀我？”

他說，“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種表里不一的行為，別再來找我了?！?

可那是我從小一起長大，可是馬上就要高考了，我們準備了這么久。

更何況謝阿姨哭著找到我媽，就差點跪下來乞求，讓我勸他回心轉意。

所以我才像個傻子一樣，即便遭受冷眼呵斥甚至是羞辱，浪費著我自己的學習時間，也一次又一次地勸他，將他從燈紅酒綠的酒吧帶回家，逼著他學習。

但他對沈嫣就像著了魔一樣癡迷。

而我苦心勸他換來的下場是，在高考前被活活燒死。

……

走廊上的陽光明明很好，但我回憶起來，還是覺得有一股來自骨髓的寒意。

謝知允對我這些變化渾然未覺。

他還是規規矩矩穿著校服，那張斯文白凈的臉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夢。

“小辭，”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我，“你的筆記可以借我看看嗎？我……上課恐怕去不了，有點事。”

“好?！?

我不多說一個字，也不問是誰，徑自往前走。

謝知允大概是有點驚訝我的態度，自己訥訥半晌，又追上來解釋，“是很重要的朋友，小辭，如果我爸媽問起來，你能不能說我去上課了啊？”

說完，他眼巴巴地看著我，放低聲音道，“求你了，我就放肆這么一次，青春沒有售價！”

我面不改色。

“哦，你愛干啥干啥?！?

他緊張起來，“可是我媽媽肯定不會同意的！”

我瞥了他一眼。

“謝阿姨不同意，你就不要去啊。你自己都不在意考試了，還讓我幫你遮掩？”

謝知允大概從來沒見過我這樣的態度：疏離、冷靜、毫無波瀾。

“溫辭，你陰陽怪氣誰呢？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許別人得到是嗎？”

然后一甩胳膊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我同桌的男生戴著眼鏡，向來沉默寡言。

但后桌早就八卦起來了。

在我回到座位后狂戳我，“哎哎哎，班長，你怎么和你小男朋友吵架了？你可別欺負人家呀。咱們班暗戀謝知允的，至少這個數?！?

我面無表情地整理著成績表。

把排名單放后桌桌上，毫不留情。

“我建議你管好自己的成績。”

旁邊的同桌林修罕見地輕笑一聲。

他是班級里很特殊的存在。

似乎除了學習之外，沒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興趣，整個人冷得像一座終年不化的冰山。

只是，林修的聲音居然意外地清冷動聽，“班長，這次考試我還差六分。下一次年級第一的位置，恐怕要易主了?！?

說實話，我挺佩服林修這樣自律的人的。

高中這樣年少輕狂的歲月，有太多人想試一試未知的冒險——翹課，飆車，談戀愛。仿佛一定要做點什么與眾不同的事，為青春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，才不算虛度。

可他永遠理性又清醒，從入學考的班級中流一步一步穩扎穩打上來。

“那看來我得有點危機感了。”我朝他笑了笑。

第二天的動員大會，在演講的同時，我看向了臺下。

謝知允果然沒來。

嗯，意料之中的結果不是嗎？

動員大會結束后，大家陸陸續續回到教室，有同學問我，“咦，溫辭，這次演講怎么沒有謝知允？”

看架勢，今天上午他都不會來學校了。

即便我拒絕了他幫他打掩護請假，他還是翹課執意陪沈嫣過生日去了。

有些事注定阻攔不了的。

我聳了聳肩表示并不知情。

放學拿出手機，發現謝母給我發了短信：“小辭，放學你們一起到我家里來吧，學習之余也要有休息嘛，我和你媽媽今天包了你們愛吃的芥菜餃?！?

到了謝家，果然看見我媽和謝媽媽在廚房忙進忙出。

我媽率先看到我一個人，“哎，阿允呢？”

我默了默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，“媽，阿姨，謝知允沒來上課?！?

“沒去上課？馬上就要高考了，怎么會沒去上課呢，今天不是高考動員大會嗎？你倆不是一起作為優秀學生發言嗎？”

我忽然詞窮。

是啊，快要高考了，謝知允能不知道嗎？

還是說，他心里為小女友過生日比他的前程更重要？

“我勸了，他沒有聽?！?

聽說，沈嫣家里挺有錢的，又是個愛玩的大小姐，她的生日要包廂卡座一條龍，要張揚熱鬧、紙醉金迷。

她家里有錢，不需要在意這些考試，而我們不一樣，高考是我們通向未來的鑰匙。

上一世我答應幫謝知允打掩護，下課后急匆匆地去酒吧卡池找人。

在一片燈紅酒綠中我好不容易找到他，那時候謝知允對我還有一點妹妹的情分，跟我走了，只是幫他披上校服外套的時候，沈嫣看向我的眼神中帶著怨恨。

那時我還不知道系統的存在，不知道這么一點小事就會招來沈嫣那樣的怨恨。

隔天，我的書包不翼而飛，后來在學校后的臭水溝里找到。

書皮都被泡爛了。

這一世。

沒有我的阻攔，謝知允會跟著她瘋到哪一步？

他沒回來，大家就圍坐在餐桌邊干等。

時鐘滴滴答答地轉。

謝媽媽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，快要急哭了。

我媽在旁邊勸著，謝父幾次想要出門去找。

終于，在指針指向十一點半的時候，謝知允臉色緋紅地回了家。

迎面是謝家父母劈頭蓋臉地責問。

“謝知允，你去哪兒了??？”

“你這孩子，電話不接，人也失蹤，你是不是存心急死我們？！”

“為什么逃課？你還想不想參加高考了！說話??！”

結果，謝知允冷冷地看向我，嘴角一撇，眼神里滿是憎惡。

“溫辭，你就非得告密，看著我挨訓嗎？”

我：？

人在家中坐，鍋從天上來。

最終，這場鬧劇以我媽的極力勸和草草收場。

回家的路上，我媽還在百思不得其解，“你說謝知允這孩子，我也是看著他長大，多斯文一個男孩子，這是怎么了？我第一次見他這么叛逆。跟中邪一樣。”

我心中有一絲閃過的難言的情緒。

上輩子死得蹊蹺，我不知道和謝知允有沒有直接聯系。

他得知我的死訊會是什么反應呢？

會后悔嗎？會哭嗎？會感到抱歉嗎？

抑或是覺得如釋重負？

好像都不重要了。

“人會變啊。”我淡淡說。

我媽還在惋惜，“你沒看你謝阿姨難過成那樣，好好一孩子忽然成這樣了，哎，溫辭啊，你能不能好好勸一下謝知允？從前他最聽你的話了。”

我想到了上世臨死前聽到沈嫣對系統說的話：

“像這種乖乖女，還敢和我斗？”

“我可是天命大女主，怎么可能會攻略失敗，真是可笑?！?

看來這種事已經完全不在我的能力范圍內了。

貿然說出恐怕也沒人會相信。

我煞有其事：“媽，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一種說法，人命中注定的劫數，誰強行逆轉，誰替他擋災。輕則傷筋動骨，重則直接投胎。”

她嚇了一跳。

“那、那你還是別管了?！?

我在學校里不再主動去找謝知允。

但沒想到，沈嫣居然先找上了我。

我去給辦公樓送資料時，就撞見了沈嫣，她的校服拉鏈拉得很低，露出里面的吊帶，是會讓青春期男生血脈噴張的身材。

她似乎刻意在堵我。

狹路相逢，沈嫣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一遍，“溫辭？”

我定住。

“有事嗎？”

她笑了，“還真是你。”然后問身旁另一個化濃妝的女孩，“你覺得她長得怎么樣？”

女生咯咯地笑，“就死讀書的唄。對A一個，真沒意思?！?

我蹙眉，試圖繞過這群無聊的混混。

沈嫣卻偏偏擋住我的去路，不加掩飾地挑釁，“溫辭，聽說你和阿允哥哥是青梅竹馬啊。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，他也沒給你個名分？”

她嘴角上揚起微妙的弧度，“你的男人和我跑了，有什么感想？”

我抱臂環胸。

“如果滿腦子男人能讓你一無是處的人生稍微多點樂趣，我表示尊重吧。”

沈嫣眼底閃過兇狠，“一無是處？我看你才是除了讀你那破書什么都不會吧？”

隨后，她目光眺望過我身后，一個修長的身影急匆匆跑過來。

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，沈嫣忽然間跌坐在地。

我才看清楚后來跑過來的人是謝知允。

他白凈的臉因為緊張而微微發紅，焦急地喊著：“阿嫣！你怎么了？”

沈嫣的眼眶瞬間濕潤通紅，像個可憐兮兮的小兔子：“知允哥哥，你的好妹妹很不喜歡我，我只是想跟她交朋友，她就生氣了，還說是我搶走了你?！?

謝知允為難地看了看滿臉無辜的沈嫣，又看我。

“謝知允，你不是應該在上課嗎？你告訴我，她沈嫣用什么理由，能讓你不管不顧逃課出來？你知不知道還有多久就要高考了？”

“用得著這么怕她？她又不是你媽，哪來的資格管你？謝知允，你只是你自己?！?

“閉嘴！我沒跟你說話！”

我氣血上涌，眼神瞪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