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案底，大學也沒讀完，就找了個包吃住的餐廳，在后廚干雜活。

老板娘讓我去“月色”送個外賣。

帝京最低調豪華的酒吧。

畢竟曾在這賣過兩年酒，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路，原本鬧哄哄的包廂，因為我推開門而安靜下來。

“呦，這不是顏禍嗎？”

有個黑裙子女人站起來，她的聲音化成灰我都忘不了。

白樂，顧時安曾經的訂婚對象。

她這是知道我出獄，迫不及待來報當年被搶婚的仇了。

“來，我給大家介紹一下，這位顏大小姐啊，可不得了！當年隨便一勾手，不知道多少臭男人為她打破頭。”

“大美女怎么混到送外賣了？這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了，得多心疼，你們說是不是啊哈哈！”

白樂硬把我扯進去，故意大聲說著。

包廂響起一陣戲謔聲。

但我毫無反應，等這些人都笑完了，才淡淡開口，“說完了嗎？店里忙，我還要回去洗盤子。”

白樂越發惱怒。

“顏禍你拽什么拽？一個詐欺犯，在這擺什么譜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留在帝京是為什么？告訴你！做夢！等著被時安哥整死吧！”
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

我轉身要走，卻聽到她大喊一句：“時安哥，你看她！”

包廂深處走過來一個人。

我瞬間僵在原地。

“找到工作了？”

顧時安點了根煙，隔著云霧勾起唇角。

“是你！”

難怪這段時間一直找不到工作，連工廠保潔都不要我，有的一聽我的名字就直接拒絕，有的今天答應，第二天接個電話就把我辭退。

原來這就是顧時安說的“沒完”。

他盯著我，眼底森寒一片，“你們餐廳在北大道，叫今宵食府，老板娘姓任，開了得有十幾年了吧。”

我咬牙，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顧時安轉頭看向白樂，“我記得租的那塊是你家的房子？”

“是呀，也不知道明天漲個十倍的租金，那姓任的會不會當場心臟病發呢哈哈。”

我看著他們笑嘻嘻的，三兩句就定了別人生死，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。

“顧時安，是我欠你的，是我有罪，你怎么折磨怎么羞辱我都行，但是請不要連累無辜的人好嗎？”

我幾乎是祈求著走到顧時安面前。

他卻笑了，“顏禍，所有出現在你身邊的，都不無辜。”

“租金差額我替你算過了，三百萬，你跟從前一樣在這賣酒，什么時候湊夠這筆錢了，我就放過他們。”

顧時安推開偎在他身上的女郎，雙腿交疊，陰惻惻道：

“這是你最喜歡的數字，對嗎？”

我渾身一震，臉色瞬間煞白。三年前。

我曾站在手術室外，用三百萬賣掉了重傷快死的顧時安。

在他醒來，求我解釋，求我回頭時。

我又親手扔了求婚戒指，眼睜睜看著左手纏滿繃帶的顧時安跳進河里，像瘋了一樣找那枚戒指。

天那么冷，顧時安渾身發抖，面無血色，捧著戒指顫巍巍往我手上戴。

他哭著說，“阿顏，我知道，你有苦衷的對不對？”

我沒有。

當初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。

所以，我接受顧時安的一切報復。

“放過他們，我答應你。”

我脫下外賣制服，把襯衫下擺系起，領口開到最大，漠然看向顧時安，“現在就開始賣，可以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