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君為了得到我，絞死我的未婚夫。

將我父母發(fā)落入獄，逼我成為他的皇后。

我入宮兩年，他又愛上敵國公主。

滅了敵國，斬其父兄，逼公主就范。

公主淚眼蒙眬，要和我聯(lián)手弒君。

最后卻又說愛上了仇人。

我將匕首捅進暴君喉嚨，摸了摸她的頭：“你不愛他，只是生病了。”

獵物怎么會愛上劊子手呢？

……

初次見藍若清，她衣衫不整從楚軒河寢宮里跑出來。

受驚小鹿一般撞上我，漂亮的琉璃色眸中布滿絕望，緊緊抓住我的手。

“救我！求你救救我！”

我一晃神，好似看到了曾經的自己，緊接著眼前飄過一串奇怪的文字。

“嗚嗚嗚，女主好可憐，國家被滅了還要受欺負，狗皇帝能不能去死啊！”

“同意樓上的，不過狗皇帝是不可能死的，最后還會讓女主愛得死心塌地，誰讓他是男主呢。”

“沒人覺得皇后和女主的經歷很像嗎？不過沒女主命好，馬上就要下線了。”

下線是什么意思？

我還沒消化完這些話，楚軒河就從寢宮里大步追出來。

只披了件松垮外袍，精壯的胸膛上兩條抓痕十分顯眼，嗜血興奮的眼神直勾勾盯著藍若清。

藍若清身子抖得厲害，眼淚洶涌而落：“我不想被他抓回去，求你救救我！”

我手臂被她抓得生疼，本能將她護到身后，垂眸向楚軒河行了一禮。

“臣妾見過陛下。”

楚軒河看向我，俊美的臉上閃過不耐煩：“皇后，你來干什么？”

“陛下吩咐過，每日都要吃臣妾親手燉的養(yǎng)心湯，臣妾燉好送來了。”我溫順回答。

“朕今日不想喝了，你快退下吧，別打擾朕的好事。”楚軒河越過我要抓藍若清。

我硬著頭皮擋下：“陛下，公主剛剛被滅家國，是否給她點時間適應再侍寢？”

楚軒河黑了臉，陰沉看我：“皇后，你在教朕做事？”

“臣妾不敢，只是怕陛下太過強硬，傷了龍體不說，公主也活不久。”

“她說得對，你今日碰了我，我就死！你的那些奴才看得了我一時，看不了我一世！”藍若清躲在我身后，神色凄厲決絕。

楚軒河視線在我和她之間巡視片刻，不知想起了什么，玩味一笑。

“好啊，朕就給些時間，皇后，藍若清就交給你調教了。”

“朕看著她，就像看到當初的你，期待你給朕的成果。”

我心里一刺，隱在袖中的手攥拳，恭順領命。

藍若清搬進我的宮殿，日日求我放了她。

她長得很美，驚為天人的那種。

似九重殿上的仙女，清冷縹緲不諳世事，卻被楚軒河拽下神壇，受盡摧殘折磨。

如今憔悴得像枯枝殘花，十分惹人心疼。

“我沒辦法放你走。”我如實回話。

“你是一國之后，怎么會放不了我？只是你不想！”藍若清躺在床上，含淚控訴。

我嘆氣反問：“你為何覺得，一國之后能大過一國之君？”

“我父皇就事事聽我母后的，你們難道不是這樣？”

我長睫垂落，攪動碗中藥：“人和人，國家和國家都是不一樣的，你既然來了這里，就先好好活下去，保住自己的命要緊，喝藥吧。”

“說得好聽，他滅了我的國家，殺了我的父母兄妹，你讓我委身于他活下去，不如讓我去死！”

藍若清猛地打碎我手中藥碗，撿起一塊碎片往脖子刺去。

我及時攔下她，手掌被碎片劃破，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淌，滴在藍若清的白衣上。

“對不起，我沒想傷你！”她驚慌道歉。

我搖搖頭，握住她的手：“你連死都不怕，為何不活下去等待希望？”

藍若清淚眼蒙眬看我：“活著真會有希望嗎？”

“人只要活著，就一定會出現(xiàn)轉機，死只是一時痛快，什么都做不成。”

“可我不想楚軒河碰我，我怕他，怕得想死！”藍若清撲進我懷里委屈痛哭。

我的心也跟著揪起來，抱住她安慰：“別怕，我會盡量護你。”

“嗚嗚嗚，皇后好好，不如讓她和女主在一起算了。”

“皇后也在保護曾經的自己吧？真是淚目了，女孩子的友誼就是好磕，狗皇帝死遠點吧。”

“女配的確是個好人，只可惜死得太早。”

我眼前又閃過那些文字。

再次提到我會死。

我這皇后當?shù)镁ぞ?zhàn)戰(zhàn)。

既要讓楚軒河滿意，又不能怠慢各宮嬪妃，每一處都照顧得細致周到，從未和誰結過梁子。

怎么會早早下線？

除了疾病意外，就是有人要害我。

我免去各嬪妃晨昏定省，每日安排御醫(yī)問診，飲食方面也讓心腹仔細留意，盡量不出鳳儀宮，規(guī)避所有風險。

我得活下去。

否則這兩年就白忍了。

藍若清在我的悉心照料下，身子剛剛恢復點，楚軒河就迫不及待來了。

“皇后，朕來看看你調教的成果。”

“艸，剛消停幾天這個狗皇帝又來了，女主又要受苦了。”

“男主一會兒就要獸xìng大發(fā)了，女主罵了他幾句就差點被掐死，真是個超雄暴君。”

我看著眼前閃過的彈幕，心里一驚，忙上前請安：“陛下來得不巧，公主剛剛喝藥睡下了。”

“無妨，朕只是看一眼，她在哪兒？”楚軒河越過我往里走。

我硬著頭皮阻攔：“陛下，公主這幾日沒睡過一個好覺，夜夜受夢魘驚擾，您還是再給她一段時間……”

“夠了，蘇熹月，不要挑戰(zhàn)朕的耐心。”楚軒河不耐煩推開我。

我踉蹌后退，扶住桌子才勉強站穩(wěn)，手心傳來一陣痛意。

蓮心驚呼一聲：“娘娘，您的傷口裂開了，要不要傳太醫(yī)？”

我按住滲血的紗布，緩緩搖頭。

楚軒河掃了眼我的手，面露譏諷：“受傷了就去找太醫(yī)，別纏著朕。”

他剛抬腳往內殿走，就聽里頭傳來摔東西的聲音。

“你敢踏進來一步，就等著見我的尸體吧！”

楚軒河臉上閃過興奮：“朕倒要嘗嘗你有多烈。”

下一瞬，內侍慘白著臉跑出來：“陛下，公主咬舌自盡了！”

藍若清咬掉了自己三分之一的舌頭，太醫(yī)說再往里一寸，就救不回來了。

可見她有多厭惡楚軒河。

楚軒河興致全無，走之前冷冷睇了我一眼：“皇后，若朕下次來，她還是這個樣子……”

他頓了頓，湊近我道：“朕好久沒見安定侯了，不知他近來安好？”

我瞬間如墜冰窖，強撐道：“臣妾父親一切安好，不勞陛下記掛，陛下放心，我一定好好調教公主。”

楚軒河哼了一聲，擺駕離開。

我盯著他的背影攥緊雙手，鮮血染紅了紗布也未曾察覺。

蓮心為我重新包扎，心疼得直掉眼淚。

我輕聲安撫幾句，去看藍若清。

她淚如雨下?lián)溥M我懷里，吐字不清地說：“皇后娘娘，我剛才夢到阿凌了，他是我們北疆最英勇善戰(zhàn)的男人，也是我的愛人，卻被大望的鐵騎踏碎頭顱。”

“他在夢中質問我，為什么不去給他收尸，為什么要來這里？”

“皇后娘娘，你能懂我的痛嗎？”

我心中發(fā)澀，抱緊了她：“我知道，我都知道。”

藍若清抬起朦朧淚眼看我：“娘娘也有心愛之人嗎？”

我替她抹去眼淚，沉默不語。

我的心上人，也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兒郎。

我的未婚夫叫蕭澈，是長寧侯世子。

芝蘭玉樹，溫文爾雅。

與我青梅竹馬，兩小無猜。

就連滿嘴逸聞的說書先生，都道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
我們差一點就要成親了。

只因我去挑選嫁衣料子，被打碼過長街的楚軒河看見。

楚軒河便找到蕭澈，威逼利誘讓他放棄和我的婚約，迎娶別的女子。

這樣我就會傷心失望，投入他的懷抱。

蕭澈說什么都不肯。

楚軒河便讓人對他用盡酷刑，最后活活絞死，尸體投了江。

他順利登基，一道圣旨封我為后。

我哭過，鬧過，嘶吼過，殺不了楚軒河就自盡，比藍若清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楚軒河為了控制我，用一道莫須有的罪名向我爹娘打入大牢。

只要我敢反抗，受苦的就是他們。

我再也不敢尋死，在這宮中謹小慎微地活著，終于熬成了現(xiàn)在這副模樣。

只是提起蕭澈。

心里還是痛得厲害。

楚軒河要藍若清三日后侍寢。

我心力交瘁，想讓藍若清裝病躲過去。

她卻道：“娘娘不用為我費心了，我想開了，會好好侍寢的。”

她開始收斂情緒，乖乖跟嬤嬤學習禮儀。

“完了，我怎么覺得女主是要去殺男主？”

“放心，殺不了的，頂多破點相，結局還會給男主生好幾個孩子呢。”

“樓上的，你別劇透啊，搞得我都不想看了。”

我看著眼前閃過的彈幕，心提到嗓子眼：“你若不想侍寢，我可以幫你避過去，你千萬不要做傻事。”

藍若清透過銅鏡看我，苦澀一笑：“避得了這次，那下一次怎么辦？娘娘放心吧，我真的已經想開了，不會給你添麻煩的。”

我除了沉默，無言以對。

很快到了侍寢的日子，藍若清坐著龍輦去了養(yǎng)心殿。

我心里還是不安，一直留意那邊的動靜。

彈幕說得果然沒錯，藍若清在舌頭底下藏了刀片，趁楚軒河意亂情迷時，刺向他喉嚨。

只傷到點皮肉，可她眼中的厭惡和殺意讓楚軒河龍顏大怒，動手想掐死她。

藍若清揚起下巴：“你掐死我吧，正好我到九泉之下和我爹娘團聚，不用面對你這頭惡狼！”

她似乎摸清了楚軒河的弱點。

楚軒河對上她的眼睛，遲遲下不了手，只好另尋地方撒氣。

我第一時間趕到養(yǎng)心殿，不顧皇后形象在殿外長跪不起。

楚軒河找到撒氣的方法，讓太監(jiān)搬來一整塊寒冰：“陛下說了，皇后娘娘沒調教好公主，要跪就在這上面跪，跪足十個時辰，他就不去找安定候了。”

楚軒河慣愛用這招折磨人，從前只要我侍寢表現(xiàn)得不好，他就拿我父母做要挾，讓我在冰上跪一夜。

只不過這次搬到明面上。

我二話不說，屈膝跪到上面。

因為習慣了，所以雙膝凍得麻木我也能忍下來。

只是小腹忽然一陣墜痛，有什么溫熱淌下來。

我雙眼一黑暈了過去。

我在冰上跪得太久，沒了一個孩子。

并且損傷根本，再也無法孕育子嗣。

這消息對我來說震驚又突然，我摸著小腹，躺在床上久久回不過神。

“太醫(yī)說娘娘之前流過一個孩子，身體太過虛弱，導致這胎胎相不顯，加上剛剛有孕，所以才沒及時診出來。”蓮心向我解釋，險些哭瞎眼睛。

“那不怪他們，你去太后那里說說情，別讓楚軒河遷怒那些無辜太醫(yī)了。”

“是。”蓮淚抹淚退下。

我眼神空洞盯著繡著祥鳳的床帳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我與楚軒河的新婚夜，并未落紅。

那確確實實是我的第一次，我疼得厲害，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。

楚軒河大發(fā)雷霆，認為我將清白給了蕭澈，礙于帝王顏面并未聲張。

盡管事后他找到宮中經驗老到的嬤嬤，打聽到不是所有女子第一次都會落紅，可還是半信半疑。

后來我有了身孕，他硬生生逼我打掉了。

“朕不需要來歷不明的皇子公主，等你再有孩子，朕會好好補償。”

這第二個孩子，一樣沒能留住。

并且以后也不會再有了。

我該高興。

可畢竟是自己的骨肉。

我做不到那么心狠，眼角劃下一滴淚。

“女配怎么這么可憐？沒了孩子就算了，狗皇帝為了讓女主當皇帝，還給她下毒，抄了她全家，真是夠了。”

“女主也是不長腦子，凈給人添麻煩，真想扇她兩巴掌。”

“樓上的你沒事吧？一切不都是男主的錯嗎？扇女主干什么？”

我看著眼前劃過的彈幕，從震驚到平靜。

要我死的，果然是楚軒河。

我還沒養(yǎng)好身體，楚軒河就以我膝下無子，再不能生育為由想廢后，并封藍若清為賢妃。

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。

我給父親傳了封密信，讓他莫要輕舉妄動，讓楚軒河找到機會對蘇家動手。

以不變應萬變，就是最好的對策。

果然廢后風聲剛放出去，就遭到群臣反對。

蘇家世代忠臣，輔佐過兩位帝王參政，根基自不用多說。

我為后兩年，勤勤懇懇從未出過差錯，兩個孩子都因楚軒河生而失。

虎毒尚且不食子，他這個時候廢后，就太過冷血無情，不是一位君王所為。

更何況群臣不會容一個敵國公主為大望皇后，養(yǎng)心殿外撞倒一大片。

楚軒河想安穩(wěn)坐這龍椅，就暫時動不了我。

我閉門休養(yǎng)了一個月，誰也不見，一日三餐都讓人試毒。

再出鳳儀宮，許多嬪妃都來找我哭訴，說我再不出來，這后宮就要徹底變天了。

藍若清突然轉了態(tài)度，不再抗拒楚軒河，甚至有意討好。

楚軒河專寵她一個月，連朝政都無心過問。

她一句想家了，就在國庫吃緊之際，花重金為她造了一座和北疆一模一樣的宮殿。

為此增加百姓賦稅，縮減各宮月銀，也要博美人一笑。

誰若敢說一句禍國妖妃，就要被拔舌頭誅了九族。

“這整個皇宮都是陛下的，他要做什么豈是我能左右得了的？都散了吧。”我溫順飲茶。

嬪妃們無言以對，只能憂愁散去。

沒過多久藍若清又來了，她雖榮寵加身，可比前些日子憔悴不少，見了我就紅了雙眼要跪下。

“皇后娘娘，都是我害你受了這么多苦，你打我罵我吧！”

我急忙扶住她：“錯不在你，何苦折騰自己？”

藍若清撲進我懷里，再也止不住眼淚：“娘娘，我懷了楚軒河的孽種，他用我父兄的尸骨逼我委身于他，我若不從，就將我父兄尸骨扒出來日日鞭打，永世不得超生！”

“我為了讓親人九泉之下閉眼，只能假意迎合，你千萬不要討厭我，這宮中只有你對我好了。”

我心中酸澀，拍著她的背安慰：“放心吧，我不會討厭你的。”

藍若清哭到最后已經失聲：“娘娘，我不想生下這個孽種，也受不了這種日子了，我們聯(lián)手殺了他好不好？”

藍若清說她已經聯(lián)系上她父親舊部，密謀在三日后的宮宴上行刺，她也會在楚軒河酒中下毒，確保萬無一失。

現(xiàn)在只需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做內應，放她父親舊部進宮。

“楚軒河雖然寵著我，但仍多加防備，娘娘愿不愿意幫我？”藍若清眼神懇求。

彈幕都在刷刺殺不會成功，讓我不要答應。

我垂眼避開她的視線：“我是皇后，怎么能幫你刺殺皇帝？這太荒唐了。”

藍若清眼中漫上失望：“我聽宮人說了你的事，以為你和我經歷相似，也想讓他死呢。”

我何嘗不想殺了楚軒河？

只是我還有父母家人，稍有不慎就要牽連侯府牽連百余口人。

不能踏錯一步，只能靜待時機。

“算了，我自己想辦法，娘娘應該不會揭發(fā)我吧？”藍若清擦干眼淚直視我，眼底閃過隱約殺機。

我點頭想勸，可她心意已決，根本聽不進我的話。

宮宴那日我也出席，本該坐在楚軒河身旁，可他滿眼都是藍若清。

我便選擇了個離他遠些的位置，省得惹禍上身。

其實我心里也是緊張的，就算北疆余黨殺不了楚軒河，能夠刺傷他，對我來說也是解恨的。

宴會過半，幾名歌姬上前獻舞，忽而面露猙獰，亮出尖刀向主座上的楚軒河和藍若清刺去。

“你身為北疆公主，國破之后不以身殉國，反倒委身敵國皇帝懷上孽種，和狗賊皇帝一起去死吧！”

藍若清顯然沒料到北疆的人想連她一起殺，沒來得及喂楚軒河喝下的毒酒掉在地上。

“小心！”楚軒河將她拉進懷里，擋下迎面刺來的一刀。

場面亂作一團，御前侍衛(wèi)及時護駕，拿下所有刺客。

“不用審問，直接殺了。”楚軒河臉色陰沉下命令。

大概是猜到這場刺殺和藍若清脫不開干系，怕這群人供出她，所以及時滅口。

藍若清神色怔愣，呆呆盯著楚軒河。

“女主就是從這一刻對男主動心的吧？后面男主一杯毒酒賜死女配，力排眾議封她為后，也讓女主徹底淪陷。”

“誒，男主雖然殺了女主家人，但也是真的愛女主，希望后面不要虐了。”

“樓上三觀感人，女配也是倒霉，遇到這兩個顛公顛婆。”

我看著閃過的彈幕，眼神暗了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