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為銷冠后，我和男朋友分手了。

他咬著牙問我：“為了業(yè)績你可以跟男人去酒店？”

“你誤會了，不僅可以去酒店，還可以去家里、公園或者車里。”

“呵……真他媽沒底線。”

分手后我才知道，他是皇庭置業(yè)的太子爺。

重逢的那天他約我在酒店的套房里，滿眼嘲諷。

“去家里，我嫌臟。來這酒店的總統(tǒng)套房，也算抬舉你了，對吧？”

……

“是不是想分？”

當沈寂在電話里和我鬧分手時，我正在簽單。

“分啊！住宅和別墅都是分開的！而且配套很好，戶型也不錯。”

沈寂怒了：“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客戶重要？”

我將合同遞給客戶：“您喜歡最重要，在這里簽字就好。”

“分手吧！”

“合同給您，祝您生活愉快！喂？你剛才說什么？”

“……”

電話那頭的沈寂冷冷一笑：“呵呵，現(xiàn)在知道裝傻了？早干什么去了？如果你現(xiàn)在哄我，那我……”

同事小李推門進來，笑著朝我打了招呼。

“慕心瑤，恭喜開單啊！這還不得請客吃飯啊？”

“必須的，我現(xiàn)在訂個包廂。”

我將電話拿到耳邊，說道：“我先不跟你說了，今晚聚餐就不跟你吃飯了。”

掛掉電話，我急忙給附近的飯店打了電話去訂包廂。

做銷售這工作，必要的人情往來還是要的。

畢竟作為銷冠，有時候還得承蒙同事介紹客源。

雖然很不喜歡職場上的左右逢源，但為了生活，還是要時常混雜在不喜歡的環(huán)境里。

KTV里的燈光斑斕而刺眼，同事們借著酒勁，拿著麥克風扯著嗓子唱不著調的歌。

“慕心瑤，你真是天生銷冠啊，多難賣的房你都能賣，哈哈哈……”

“人家慕心瑤可是建筑系的高才生，來我們這可是屈才了。”

“建筑系好啊，我說她怎么說起房子架構來專業(yè)術語一套一套的呢。”

“就是啊，太羨慕了，什么時候才輪到我成為銷冠？”

我舉著酒杯，笑道：“大家以后互通有無，資源多了，簽單的機會就多了。”

包廂太悶，我頭有點暈，躲進洗手間里洗了把臉，點開手機。

沈寂剛發(fā)了一條朋友圈：原來我才是joker，是我自作多情了。

配圖是他喝得面紅耳赤的九宮格GIF。

我給他點贊，并評論：“是不是僅自己可見忘選了？”

才幾秒鐘，他的朋友圈就被刪除了，并發(fā)了一條澄清狀態(tài)：賬號被盜了，竟瞎發(fā)些亂七八糟的東西，操。

共同好友磊哥給我發(fā)私信：【你和沈寂什么情況？他在朋友圈又哭又嚎的。】

我：【不知道啊，剛才還打電話呢。】

磊哥：【他說他失戀了，你不知道？】

回到家后，我的酒醒了一大半。

我點開微信，在一大堆999＋的未讀信息中，往下滑才看到了沈寂的十幾條信息。

【簽單簽單，一天天就知道簽單，你眼里只有簽單！】

【那我算什么？我在你眼里，是不是連狗都不如？】

【你記不記得今天是我們六周年紀念日啊？慕心瑤！】

【錢真的有那么重要嗎？分！】

……30分鐘后。

【你給我服個軟，我可以考慮不分。】

……30分鐘后。

【算了，我不和女人計較，你以后別再這樣了，行不行？】

【給你買了你最愛的草莓蛋糕，再不回來我吃了。】

……

【不是，你他媽接個電話會死是吧？】

【分就分！】

我揉了揉痛得炸裂的太陽穴，給沈寂打了個電話。

電話只響了一秒就被接通了，語氣冷淡又陰陽：“你還知道打來啊？開門。”

我一下子嚇醒了，穿著拖鞋跑去玄關開門。

“你怎么來了？不是說分了嗎？”

沈寂兩手提著滿滿當當的購物袋，兩眼陰戾地看著我。

“你也沒同意啊。讓讓，我鞋呢？”

我側開身，看著沈寂提著購物袋走進廚房，嫻熟地開始給我把冰箱塞滿。

心里突然覺得有點愧疚。

“我最近太忙了，周年紀念日……”

“我知道，今天我過來就是補過紀念日的。還買了你最愛吃的草莓蛋糕，你幫我把那袋子拿過來。”

我點頭應著，眼睛卻一直盯著手機屏幕，快速回復客戶的消息。

生怕一旦回復慢了，客戶就跑了。

“慕心瑤？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，能不能別老看手機。”

“嗯嗯，好，馬上。”

我飛速編輯著信息，但沈寂已經來到眼前了，一把拽住我的手機。

“一天天手機不離手，到底在跟誰發(fā)消息。”

我死命拽住手機不放手：“你松手！”

他垂眸：“你從來沒給我看過你的手機。”

“都是客戶，沒什么好看的。”

我將手機搶了回來。

我怎么可能把手機給他看，那跟當眾讓我裸奔有什么區(qū)別。

不得不說，沈寂做的牛肉面真的絕頂好吃。

我端著碗連湯都喝了。

“你做的牛肉面真的比外面的好吃太多了……”

我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里，因為我看到了沈寂爭坐在對面劃拉我的手機。

我尖叫著去搶手機：“我說了不許看我手機！！！”

沈寂站起身來，將手機舉到頭頂，笑得不行。

“10塊錢買8雙襪子，你也是人才，鏈接發(fā)我？”

可惡，我最怕的事情還是發(fā)生了。我不要面子的嗎？！

我咬著牙：“不推薦，第一次穿一腳蹬成護膝了。”

沈寂笑得喘不過氣來。

“我給你買好點的，走，穿好衣服我們去逛街。”

我剛要說話，才發(fā)現(xiàn)領導的電話打了進來，中斷了我和沈寂的談話。

我點開了領導的電話。

“喂領導？不忙不忙，好的我馬上過去。”

掛掉領導的電話，我接回沈寂的電話，說道：“我待會還有事……”

沈寂臉上的笑斂去：“不去不行？”

我沉默，沈寂冷哼一聲：“我再給你機會我就是孫子。”

作為銷冠，全市最不好賣的房源，都會落在我手里。

領導把房源信息丟在桌上，抬眼看我。

“你是銷冠，你就能者多勞，各門店的同事賣這套房賣了大半年了，也沒賣出去。”

我看了眼房源的資料，這房子是老小區(qū)的一房一廳。

年輕人自然不太喜歡沒有電梯的老小區(qū)，設施老舊，環(huán)境也一般。

而老小區(qū)的目標客戶又是資金不足的家庭組合，一看這是一房一廳，壓根不夠住，鐵定就不會買了。

我看了下房型，可以在客廳的位置隔斷出一個小房間，我連夜將圖紙設計好導成圖片。

解決好房型問題，開始尋找目標客戶。

我突然想起沈寂之前和我說過，他有個同事想要給父母買房養(yǎng)老。

這么一來，這個房源就更合適了。

我早早下班去菜市場逛了一圈，回家做了滿滿一大桌沈寂最愛吃的飯菜。

給沈寂打了電話，叫他來家里一趟。

他一進門，看到燭光搖曳下的豐盛晚餐，緊繃著的臭臉一下子繃不住了，嘴巴咧到了太陽穴。

“你別以為用一頓好吃的，就能把我哄好。”

“我是有底線的，懂？”

我點點頭，將筷子遞了過去：“懂，你要不先吃點再罵？”

他坐在桌前，夾了一口最愛的紅燒排骨，眼睛瞬間亮起，又匆忙夾了一塊。

“還是這個味兒，太好吃了。比米其林大廚做得都要好吃。”

我托著腮笑著看他：“說得好像你吃過米其林餐廳似的。”

他抬眼看我，唇邊揚起笑意：“我就覺得你做的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。”

“傻樣兒。”

“我知道，你為了求我原諒，也是費盡了心思，做了這么多我愛吃的菜，如果我不原諒你，就顯得我小氣了。”

沈寂給我舀了碗湯，笑著看我：“我原諒你了。”

我松了口氣，我還沒開始哄呢，他就把自己哄好了。

既然如此，那我就開門見山吧。

“對了，你同事不是要買房嗎？”

沈寂唇邊的笑容斂去。

“所以你是為了賣房才找我來？你他媽把我當什么了？中介嗎？”

“我只問你一次，你覺得是我重要還是客戶重要？”

我笑了笑：“客戶。”

沈寂氣得摔下筷子，朝房間走去。

每次他要鬧分手，都會拉開衣柜開始收拾行李。

他收衣服的動作很慢，其間不斷抬頭看我。

“我這次是真的會走，你別不信。”

我蹲下身幫他收拾行李：“也好，我這段時間比較忙，你可以抽空出去旅游散散心。”

沈寂氣笑了：“你真的當我去旅游？我這次走了，就不會再回來了，你考慮清楚。”

我抬眼看他，那張棱角分明的帥臉，在學校時候曾經是多少少女的美夢。

而他卻推開了眾多條件優(yōu)秀的追求者，牽住了在角落里吃著饅頭充饑的我。

“慕心瑤，以后跟著我有肉吃。”

就這樣，我和沈寂從大學開始在一起。

再到出來工作，已經在一起五年了。

可我的目標不能只是有肉吃。

我們住在陰暗潮濕的出租房里，抬眼看去只看到陽臺密密麻麻的鐵柵欄。

屋子里總是有一股霉味，即便已經每天在打掃。

家里老人常年的醫(yī)療費用，早已將我壓垮。

我壓根沒有多余的心力去談戀愛。

沈寂也沒有必要，跟我一起跳入火坑里。

如果他一時之間沒辦法接受跟我分開，那讓他一點點習慣我不在身邊，興許就能慢慢接受了。

只有一點點攢夠失望，他才會坦然離開吧。

沈寂收拾好行李，站在門邊，磨磨蹭蹭地打開門。

“沈寂。”

我叫住了他。

沈寂轉過身，眼里是期待的光：“怎么？后悔了？”

我彎起嘴角沖他笑了笑：“走之前，你能不能借我點錢？”

“什么？你當我是ATM嗎？”

“你不是嗎？”

“我當然是。”

沈寂點開手機，立刻給我轉了十萬塊錢。

我怔住了，措手不及。

“你哪來的錢？”

“老婆本，你別管。”

我遲疑著：“其實我……”

“我知道，我就是你的ATM……你的奧特曼，我是你永遠的光。”

我快求求他了，別再自我攻略了。

但他似乎對此還很開心：“你跟我要錢了，說明你在遇到困難的時候，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我。”

我明明想要表達的是，讓他看清我只是一個利欲熏心的女人，并不值得他這么付出。

可他選擇性耳聾，對我的解釋絲毫不聽。

“我知道你口是心非，你讓我走就是不想我走，我懂。我去把碗洗一下。”

他很開心地擼起袖子清掃桌面的衛(wèi)生，連洗碗都在哼著歌。

我看著他立在門邊的行李，啞然失笑。

他的戀愛腦可太難殺了。

沈寂還是把客戶的聯(lián)系方式給了我。

帶客戶去看房之后，客戶很滿意，當場就付了定金。

店里的同事都很詫異：“還有什么房是你不能賣的？”

同事小艾側過身來，小聲說道：“我這邊有個王先生，特別難伺候，你這么厲害，要么幫我搞定他？”

“好啊，你把他相關的需求發(fā)給我。”

小艾勾唇和其他同事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，微微一笑。

我沒太在意，接過了她手里的這個客戶。

王先生的需求看起來也沒有什么難的，符合他需求的房源很多。

可當他在晚上十一點約我出去看房時，我終于知道他們說的難搞定在哪里了。

沈寂剛洗完澡，圍著浴巾走了進來。

“你要出去？”

“嗯，有客戶要看房。”

“什么客戶，這個點看房？”

“可能是客戶白天工作太忙了，這個點才下班。沒事，離得不遠，我過去一趟吧。”

我穿好鞋子，拎起玄關處的包，回頭看他：“你自己睡吧，不用等我。”

“我送你去吧，這么晚了……”

沒等沈寂說完話，我就拉開門走了。

到了小區(qū)門口，入夜已深，街邊并沒有什么人。

一輛奔馳停在路邊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下了車。

即便他看得出已經人到中年，但是身上有淡淡的古龍香水味，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，看起來是個講究的人。

人也很有禮貌：“抱歉，讓你久等了。”

我松了一口氣：“沒關系我也才來，那現(xiàn)在我?guī)タ纯捶孔印！?

他的視線在我身上掃了一下，淡淡說道：“好。”

指紋鎖開了門，大概地跟他介紹了一下房子的信息，他就點點頭。

“可以，就這套了。”

我很詫異，這就是傳說中很難搞定的人？這么快就簽單了？

“王先生您確定嗎？不再看看了？”

“不看了，你跟我回趟酒店拿身份證吧，到時候一起簽單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到了酒店，剛刷卡進房，王先生就扯開領帶坐在沙發(fā)上，抬眼看我。

“你陪我飛馬來出差一個月，這個單子我簽了。”

我一愣，隨即反應過來：“王先生，我只是賣房的。”

“我知道，但你想想，這么多賣房的，我憑什么就跟你簽單呢？”

“你這是在威逼利誘嗎？”

“何必說那么難聽。我是商人，講究互惠互利。”

“既然說得那么冠冕堂皇，為何要三更半夜約人來談呢？”

王先生臉色一沉，笑得輕蔑。

“裝什么呢？你們女銷售不都這樣嗎？為了簽單，可以陪睡。還是說，你嫌我給少了？你可以提要求。”

看他一副儀表堂堂道貌岸然的模樣，底子里卻爛透了。

我深吸一口氣，拿出包里的錄音筆。

“你的話錄音筆都錄下了，王先生，你是企業(yè)高管吧？錄音內容若是被公布，你覺得你在公司還能待嗎？”

王先生臉色變得慌張，站起身來，笑道：“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，不必當真。”

我將合同遞給他：“那合同還簽嗎？”

他掃了一眼我手里的錄音筆：“你威脅我？”

“怎么會呢？王先生，你是生意人，對房子的格局是有要求的，在我這簽單，我可以免費為你設計圖紙。”

我將手機上的圖紙點開給他：“這都是我以往給客戶設計的圖紙，你可以看看再做決定。”

王先生看完，隨后哼笑一聲：“慕小姐不愧是銷冠。”

他抽走我手上的合同，在上面快速地簽上了名字。

“那就恭喜王先生買到心儀的房子了。”

我從王先生的房間里出來，腿突然軟了，高跟鞋踩在毛絨地毯上，卻使不上力。

想到小艾和其他同事對視時意味深長地笑，我背脊發(fā)涼。

也許她早就知道王先生就是這樣的人，她卻把我當人情推了出去。

人的忌妒心有時候是很可怕的，即便你已經努力在維持著關系，但還是無可避免被背刺。

難道在底層努力生活的人，就應該被如此踐踏嗎？

幸好我有在工作時錄音的習慣，不然幾張嘴都說不清了。

我站在酒店大堂，看著廉價的絲襪不知什么時候被勾絲，露出了白皙的大腿。

能怎么辦呢，唯一開心的，就是今晚也成功簽單了吧。

我抬眼，在看到沈寂站在酒店大堂的時候，心底里的委屈噴涌而出。

我忍不住朝他小跑而去，舉起手中的合同：“我簽單了！請你吃夜宵！”

他視線掃過我勾絲的絲襪，冰冷的表情卻刺痛了我。